“锦姨娘伤势未愈,寒气入体,加之又食了许多寒性食物,又因胎位刚显,极其脆弱,这才导致姨娘出血,幸得姨娘年轻体壮,又有大少爷福泽庇佑,锦姨娘这才没有小产。老朽开个保胎方子,照这方子服食,锦姨娘必会安全无虞的生下大少爷的长子。”
府内自备的老大夫在替锦秋检查完一便后,掏出银针在锦秋身上刺了几针,锦秋身下便不再出血,尔后老大夫便说了这么一番话。
在他看来,申屠勇作为二房的嫡长子,加之二房的老爷是个那般行事的,以后二房的重担必定落在申屠勇身上,那么申屠勇对子嗣也应该会非常看重,可他到了锦秋的房间,从开始到结束,申屠勇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很难猜测他心中高兴还是其他什么心思。
老大夫留下方子后。一个小丫头便战战兢兢的上前领了方子准备去取药煎。
却听到申屠勇淡淡一声:“等等。”
小丫头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
申屠勇目光好似无重量般落在小丫头肩上,却让小丫头浑身打了个哆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锦姨娘房间如此湿冷,你没察觉?”
小丫头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磕磕巴巴:“奴、奴婢不知。”
申屠勇还没接话,一路被架了回来的秋菊却怒骂出声:“呸!喜娟!你摸着你的良心,是真的不知道吗?!”
她转过头,脸上还有着血迹,“少爷,这个喜娟自从姨娘伤了后便再也不把姨娘放在眼里,让她去领银炭,她明明领了却说没领到,将银炭放在自己房间和其他几个丫头一起取暖!让她去领伤药,她根本就不去理会!奴婢和夏荷去找她们理论,还被她们打了一顿!”
秋菊与夏荷作为锦秋的贴身侍女,每日便睡在锦秋房间旁的耳房。
而喜娟四个打杂的小丫头便住在一间下人房,那房间已有许久没有修砌,白日里都会冷如寒冰,何况夜晚。
知道锦姨娘失宠后,她们就明目张胆的扣下锦秋的份例。
哪曾想到锦姨娘居然那般好运的有了身子。
锦秋一直娇弱的躺在床上,她身上的褥子已经被撤走换上了新的,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下来,在吃了老大夫的两粒补血丸后,她现在脸上已经有了些微的气血,看起来如弱柳般惹人怜惜。
此刻见申屠勇询问那小丫头,心中大快。
三天前她发现自己呕吐不止,又算了算自己的小日子,心中先是略过不可置信,接着大喜,为了验证自己心中所想,她忍着痛去了秦嬷嬷房间,最后在秦嬷嬷反复的确认下,她才将悬在喉中的石头落下了。
她还想着怎么有重获宠爱,上天就把这个机会给了她。
她居然怀上了大少爷的孩子,这是大少爷的第一个孩子,他肯定不会不管的。
她本来还在想如何利用肚中的孩子来获取到她想要的东西,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至于流产确实是真的,但并不严重罢了。
毕竟秦嬷嬷再怎么着也不会害掉自己的亲外孙。
“拉下去吧。”申屠勇淡淡的道。
“不!少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少爷饶了奴婢!”喜娟被一个小厮捂住嘴往外拖,都拖到门外,却听小厮一声惊呼,喜娟咬了小厮一口,朝申屠勇尖叫:“少爷,这些都是唐妍吩咐奴婢的,不关奴婢的事!”
话音一落,申屠勇还没说话,锦秋却忽然厉声道:“喜娟,你这段时日这般待我不怨你,只怨我平日里太过忽略你们才让你们这般报复我!可唐妍妹妹什么都没做,不要血口喷人!”
她本身身体就羸弱,说完这段话整个脸色白如金纸,认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在拼了命的维护唐妍。
秀珠见状,轻轻勾了勾唇,暗道,锦秋倒也不是个蠢的。
她若顺了喜娟的话承认是唐妍暗中命令的,只怕会立时让少爷怀疑,但她却拼了命替唐妍说话,倒会让少爷消了怀疑,愈发肯定喜娟说的是事实。
可是申屠勇什么也没说,只淡淡看了一眼喜娟,袖袍扫过桌面轻轻挥,一道光影闪过,只听‘咯’的一声,喜娟激动的身体瞬间绷紧,一道血线从眉心流下,下一秒身体软在了小厮怀里,眼里还残留着不可置信。
喜娟,毙!
唐妍瞳孔骤然紧缩,喜娟的眉心赫然嵌着一枚茶杯。
只听申屠勇略带阴森的声音响起:“看来,很多人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
深知申屠勇的人,明白此刻他已是彻底发怒了。
所有人均跪在地上,锦秋也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申屠勇制止了,温声道:“安心养好你的身子,你不是一个人。”
锦秋激动的眼眶瞬间红了,这次不是假的,是真的。
她猛扑到申屠勇怀中,凄声落泪:“少爷,您终于理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激动的她没察觉到在她扑进申屠勇怀中的那一刹那,申屠勇眼底迅速掠过寒光,转瞬间又恢复正常。只见申屠勇轻轻拍了拍锦秋的背,声音柔和:“傻丫头,我如何会不要你呢。”
秦嬷嬷适时的抹泪插话:“这几日看着锦姨娘,老奴心中痛啊。当初老奴被猪油蒙了心才掇串姨娘陷害唐妍姑娘,害得姨娘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幸好少爷福泽深厚,姨娘挨了三十板子肚里的孩子都安然无事,否则老奴万死难以赎罪,相信以后小少爷出生,定会如他父亲般强壮!”
申屠勇眼睛一眯,目光扫过秦嬷嬷后,落在一直默默站着的唐妍身上。
此时的唐妍身上穿了件素白的衣服,长长的头发素净的编成两条辫子垂在胸前,衬得一张小脸格外苍白,大大的眼睛还带着红肿,想必是为她死去的那个姐妹而哭成这样的。
刚才不管是喜娟的指认还是锦秋的维护,她都没有出声,安安静静的,不像平时的她。
看着唐妍,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只听得申屠勇突然怒喝:“唐妍,跪下!”
被点名的唐妍抬头,目光先是从秀珠掠至秦嬷嬷,再从秦嬷嬷掠至锦秋,最后再落到申屠勇身上,最后在申屠勇有些愕然的目光中,唐妍缓缓的笑了。
她说:
“少爷,奴婢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