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将目光齐齐落在跑来的唐妍身上。
一个丫鬟,居然敢叫主子住手,他们看向唐妍的目光充满佩服及好奇。
顶着众多各异的目光,唐妍走至申屠烈身前,弯了弯腰后抬头直视满脸怒火的申屠烈,眼底寒光闪烁:“敢问五少爷,玉树她犯了何错,您要将她剥皮?”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质问我!”申屠烈被一个下人喝止,自觉受到了挑衅,当即大怒。
他目光朝围在他身后的众小厮吼:“都是死人吗?把她抓起来,一并剥了!”
陈四刚刚因为丢了刀子被申屠烈一通打骂,早就积了怒气,满脸狞笑的朝唐妍伸手。
玉树在唐妍冲出来后就哭了,她拼命扭着身体,急切的朝唐妍道:“唐妍妹妹,这不关你的事,你快离开。”
她已经是个死人了,怎么能连累唐妍呢。
唐妍理也没理玉树,只对着向她抓过来的陈四冷冷道:“我是大少爷的贴身侍女,谁敢动我?”
话音一落,她的气势陡然变了。
好似有股无形的煞气从她体内传出,令得空间都有刹那的凝固,那陈四在唐妍锐利的目光中竟停下了身形,一时畏惧着不敢上前。
他有种感觉,如果自己继续上前,会有令他不能承受的后果。
申屠烈气得脸都绿了,居然敢拿申屠勇压他!
“别说你是申屠勇的贴身侍女,就算你是族长的贴身侍女,你冲撞主子,我照样可以让你死?!”他盯着唐妍,目光如毒蛇。
唐妍毫不惧怕的与他对视:“五少爷说得对,但是就算要杀奴婢等人,至少要给一个理由吧?您毫无理由的斩杀下人,传出去只怕会让人认为申屠府里的五少爷是个滥杀无辜的主子,外人如何议论您可能不在意,但若是传到圣上耳中,该如何是好?”
申屠烈心中一凛,父亲近日遭受的一切皇家都看在眼里,在这个时候若传出他一些不好的言语,只怕……
他阴狠的盯着唐妍:“不愧是大哥身边的人,好利的一张嘴。你既然要我给一个理由,也行。”
他在唐妍陡然沉下的目光中狠踢了玉树一脚,指着眼角的伤口:“这个贱人意图刺杀我,虽然没有成功,但仍旧伤了我,这样的贱奴自是留不得。”
好在玉树也是个机灵的,见唐妍执意要护她,也不再一心求死,至少要死也不能拖着唐妍,因此喘息着道:“奴婢不是有意要伤害五少爷,实是五少爷要强自侮辱奴婢,奴婢不从,这才不小心伤了五少爷,绝没存害五少爷之心。”
申屠烈被当场说出他做的事,恼羞成怒:“贱人,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我是主子,你是奴才,爷要你做什么便做什么,还敢反抗,不就是一个臭婊子!还想当贞洁烈女!”他又转向唐妍,冷哼:“至于你,一个奴才,居然敢顶撞主子,就冲这一点,我就可以随意处置你。大哥回来也没用。”
唐妍明白申屠烈说的都在理,在这个时代,奴才冒犯主子,是大罪。
哪怕玉树是不堪凌辱反抗,但她造成申屠烈受伤是不争的事实,而她唐妍,顶撞申屠烈也是事实。
可她绝不允许玉树在她眼皮子底下被残忍杀害。
那么,她该怎么办?
申屠烈得意的看着无言的唐妍,上前一步,充满恶意的道:“你要理由,我便给你理由,既然你想表现姐妹情深,也好,我便不杀你,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好姐妹是怎样在你眼前被一刀刀将皮割下的,兴许我心情好,还可以将这皮送给你好好保存。”
看着申屠烈恶心的嘴脸,唐妍忽然发现,申屠勇虽然也狠,但他至少是有原则的狠,不像眼前之人,和申屠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心中飞快的计算,杀了申屠烈带玉树逃离的成功性。
答案为零。
且不说以玉树的身手能不能跟上她的身形,单是府中的护卫这么多,又是大白天,根本不可能逃得了。
再者,就算她带着玉树逃了,与她交好的花玲必定会遭受无妄之灾,而且申屠德她还没杀。
可是让她眼睁睁看着玉树被剥皮,她做不到。
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她刚要开口说话,却忽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倒是热闹,这是做什么?”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是申屠允,齐齐行礼。
看到申屠允,申屠烈眼中一沉:“原来是七弟,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外院来了。”
要说申屠烈最讨厌的人是谁,无疑是申屠勇,那么最恨的,便是申屠允了。
申屠允简直就是含着金钥匙出身,不仅是嫡出,上有父母宠爱,下有嫡姐疼爱,就连皇上皇后都对他赞不绝口。
比起庶出的申屠烈,对比强烈。
因此申屠烈恨申屠允比恨申屠勇还深。
好歹他还能时时刻刻嘲讽申屠勇,可是对上申屠允,他却无形的低了一等。
申屠允轻轻一笑,幽幽的瞳孔泛着潋滟光芒:“听说五哥要剥一个丫头的皮,马上至除夕了,如此血腥怕是对来年不利呢。”
申屠允不提剥皮的原因,只说会对来年不利,就算申屠烈再愤怒,也不敢戴上一顶为家族来年招灾的帽子。
唐妍心中一震,她看到了申屠允身边的花玲,明白申屠允是花玲请来的。再听他这般淡淡的一句,申屠烈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不由对申屠允起了丝敬佩。
一句对来年不利便能压制住申屠烈的杀心,这位申屠府最尊贵的公子果然不简单。
只可惜申屠允低估了申屠烈心中对他的恨意以及对玉树和唐妍的怒意,只见申屠烈仰头大笑,尔后垂头,脸色诡异的平静:“七弟说的是,临近除夕太过血腥确实不好,那唐妍我便不计较了。”话锋一转,指着地上的玉树:“但这贱婢伤了我,若不处置她,以后那些奴才怕都能对我瞪鼻子上脸了。不过剥皮确实太过血腥,不若就将她扔进这池塘沉塘吧。”
说完后,他笑眯眯的看着申屠允,眼底的阴狠似要破土而出:“七弟,你觉得我这法子如何?还血腥吗?”
申屠允神色未变,眼中却有寒星迸出,两人的目光对上,空气莫名的压抑,申屠烈额间隐约冒出冷汗,他的心中一阵高过一阵的紧缩,申屠允的目光太有侵略性,像一根根冰锥扎进他眼中。
但是不论如何,此番他站理,如果申屠允敢阻止他,那正合了他的意。
就在他以为申屠允要阻止他时,却见申屠允淡淡道:“五哥看着办便是。”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言下之意,就是不救了。
一个下人,还不值他当面与申屠烈对峙,何况,他到底还是救下了一个。
一旁的花玲脸刷的变得雪白,申屠允却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淡淡投向了唐妍。
唐妍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就在这时,不知什么时候已将绳子挣断的玉树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唐妍轻声说了一句:“唐妍妹妹,谢谢你。”
她动作奇怪的捡起地上还泛着红光的刀,像是演练了很多遍一般,朝着胸膛狠狠一插。
噗
有血珠溅在唐妍脸上,她伸手一摸,滚烫滚烫的。
耳边忽然响起花玲的大哭声。
那么近,
又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