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申屠德已将额头撞出血,申屠勇瞳孔一缩,上前一步,切掌为刀,狠狠敲在申屠德颈后,刹时,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便消失了。
不过就算申屠德晕了过去,身体却仍然一阵高过一阵的抽搐,裸露在外的皮肤时不时扭曲颤抖,活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游弋。
芳姨娘虽然初时被申屠德的模样吓到,反应过来后却是说不出的兴奋,有生以来能看到申屠德这样的惨状真是叫人大快人心,不过她掩饰得很好,尖叫一声冲过来,忍着恶心扑在申屠德身边,大哭:“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我呀!”这般嚎了两嗓子,又转过头看向申屠勇:“大少爷,您可是老爷嫡亲的长子,为何下这般狠手?”
明明是申屠勇为了避免申屠德伤到自己,因此才将申屠德打晕,却硬生生被芳姨娘说成是心狠手辣。
申屠烈也不甘示弱,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大哥,父亲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好一副父子情深的模样。
申屠勇却好似见怪不怪,丝毫不理叫嚣的母子二人,朝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五名大夫招手,示意他们前来查看。
五名大夫要说也是身经百战,见过不少疑难杂症,也见过不少患者惨不忍睹的面貌,可此时的申屠德,他们是打心眼里发怵。
也不知什么原因,此刻的申屠德是再涨了一圈,哪怕是被打晕了也被剧痛给折腾醒了。体内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就像有千万只虫往体内筋肉里钻,他想伸手去挠,可手废了的他连抬手都困难,只能翻着白眼在地上抽搐。如果有人细致观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敛下好似吸附着什么东西,正在扭曲蠕动着。
只可惜五名大夫本就心神惧怖,加之之前申屠德还要将他们丢去喂食鳄鱼,心中如何不憎。因此只匆匆看了两眼后便如串通了一般齐齐摇头:“我等拙术,实是看不出老爷病症,还是另请高明吧。”
其中一名大夫似是还剩下一点悲悯,迟疑道:“老爷这症状,如若找不到源症,不能对症下药,长久下来,怕是有性命之忧。”不用他说,大家都看出来了,“此症,只怕非得梅圣手才可诊治。”
大夏当得起圣手的,便只有上医院之首的梅家家主梅谨言。
之所以不请宫中御医相看,便是为了隐瞒住申屠德突发怪症的消息,可这些大夫均摊手表示无能为力,那么只得惊动御医了。
既然瞒不住那便不瞒,于是申屠勇将事情告诉申屠宗,申屠宗一听,虽气愤,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忍心让他如此痛苦。可也不愿意让梅家前来诊治,便请了一位御医前来,这御医在上医院也是赫赫有名的,倒是查出症源,翻着申屠德的眼敛,指着里面又涨大了几圈的水蛭对众人说:“二老爷体内进了水蛭,这些水蛭繁衍极快,又以血为生,寄生在二老爷体内,将二老爷的身体当成巢穴。”
一番话下来,想像那场景,所有人毛骨悚然。
这位老御医说出了症源,找了好几个对付水蛭的方法,可刚刚试下去,申屠德便痛苦得哀嚎不已,眼见着就要咽了气,只得罢手,老御医便道:“二老爷体内水蛭数量过多,这方法一但试下去,这些水蛭察觉到危险,便会在二老爷体内蠕动逃跑,这痛苦不亚于将皮肉剥离出来,二老爷受不了。”
最后说来说去,老御医只能叹道:“此症看来还得请梅上首才行。”
申屠宗脸色相当难看,只得进宫请旨,申屠德的嗜好隐隐也传进皇上耳中,自是对申屠德没有好印象,因此不想搭救,然而申屠宗的请旨上却似有威胁之意,令得皇上龙心大怒,却在这当口,皇后在旁款款细语,随后二话不说便下达旨意,令梅谨言前去细看,当场皇上便脸色难看,却没有说什么。
再说梅谨言,接到圣旨,并未抗旨,只道:“吾身为上医院之首,正值利州鼠疫流行,百姓苦不堪言,因此需与同撩共讨鼠疫方子,解利州苦痛,实是分身乏术,不能前去,但吾儿深得自己传承,便由他前去诊治。”
于是梅润之背了个医箱悠悠来了,附带姬无夜一枚。
姬无夜一进入房间,瞧着申屠德躺在床上的惨样,差一点就笑了出来,好在还有点良心,将这笑意咽了回去。
此时申屠德露在外面的皮肤表皮下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东西在一扭一扭的蠕动,使得整个皮肤呈诡异的游动状态,那般模样,活像要破了表皮冲出来似的。
申屠德还醒着,睁着鼓涨的眼睛瞪着梅润之,痛得说不出话来,他身旁的月兴一直不停的为他擦着汗,眼睛红肿如桃子,一看便知哭了很久。
姬无夜的目光在月兴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嘴中发出‘哎呀’两声,伸出手捂住眼睛,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转身朝申屠勇惋惜道:“大公子,节哀顺便。”
唐妍嘴角一抽,差点没笑出声来。
人申屠德还没死呢。
似乎也知道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姬无夜无辜的眨眨眼睛:“不过我们润之医术高超,就算是条马上要咽气的狗也能救活,相信他也能救好令尊的。”
这句话换来几双怒目瞪视。
“姬三公子,请慎言。”申屠勇目光一沉,朝姬无夜冷冷道。
芳姨娘怒哼一声,款款朝姬无夜走去,她不过三十出头,但因保养得好,看起来犹如双十年华,再加上眼如新月,肤如凝脂,有着成熟少妇一般的风流妩媚,这声怒哼又似带了少女般的娇俏,是个尤物。
不过说出的话就不是那么好听了。
“早就听闻姬三公子是一个风姿绰约、芝兰玉树的人,可今日一见,却发现不过尔尔,公子的父母难道没有教过你何谓礼义廉耻吗?”
姬无夜好似听不懂一般,迷茫的朝梅润之看去:“我好像听到了鸡在叫。”
梅润之温润的眼角有那么一瞬抽了抽,他低咳一声,示意姬无夜收敛点。
姬无夜隐晦的翻了个白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续击之。
“你!”芳姨娘这些年来,几乎在二房横着走,何曾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如此羞辱过,当即就要发火,就在这时,申屠烈轻轻拉了拉他,小声道:“母亲,他是姬府的人。”
芳姨娘深吸口气,她到底只是一个姨娘,姬府的嫡公子她得罪不起,遂将那股怒火咽了回去,不再搭理姬无夜。
再说,其实这小子比喻申屠德的话还是蛮合她心意的。
姬无夜无趣的撇嘴,还以为能吵一架呢。
他的目光转呀转转到唐妍身上,脑中回想申屠德的惨状,唇角勾了勾,眼中的趣味越发浓厚。
唐妍一直低垂着头,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抬眼,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一个冰冷如霜,一个趣味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