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申屠德之祸(上)
唐妍胸中思绪万千,面上不显,只沉沉道:“你可知,若是申屠德出了事,你难逃一死。”
“我早就不怕死了。”少年满不在乎的一笑,“我一想想能看到他受尽折磨的样子,我就很开心,更何况,他肯定活不长,因为你不会让他活太久。”
少年盯着唐妍的目光明亮如鹰,恍惚间,唐妍想到了前世那名少年,在最后倒进丧尸群时对她说的,“姐,不要让他活太久。”
唐妍敛下眸中思绪,走至申屠德身边,抑制住一刀抹了对方脖子的冲动,她掀开申屠德四周的衣服,露出被白纱包裹得严实的四肢。
唐妍动作迅速的将白纱拆开,用匕首把已经结痂的伤口挑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用针将里面细小的淡黄色的卵状物挑了几粒置于伤口里,随后又掏出梅润之给的伤药敷在伤口,再用白纱重新包住,其余几处她依法炮制。
少年在旁看着,没出声,只在唐妍开始拆另一只手上的白纱时才问:“这是什么?”
唐妍低头边忙活边回答:“是水蛭卵。”
少年是贫困人家的孩子,自然知道水蛭这种产物,是何等凶残之物。先是一惊,接着一喜,最后一忧:“它能存活在人体内吗?”
“当然。”唐妍头也不抬,已经在拆申屠德右脚的白纱:“这东西以血而食,一旦在体内孵化,会往各处而去,且它们雌雄同体,意味着它们会越繁越多,到得一定时间内,宿主会疼痛致死,你且留着命等着吧,要不了几天,申屠德就会吃尽苦头。”
末了,唐妍除了在申屠德四肢伤口放入水蛭卵外,两只耳朵及其喉中也放入有,做好这一切,唐妍这才看向少年:“如果你还想看申屠德的惨状,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留住自己的命。”
一个能在申屠德折磨下还活着的少年,相信保命的方法还是有的。
*
不过短短两日,申屠德便出现了腹痛难忍、喉咙咽肿、胸闷、耳鸣等症状,整日整日的抱着腹部哀叫痛嚎,偏偏找了数个大夫都查不出症源。身体上的不适使申屠德脾气更加暴戾,动辄便残杀下人,使得德院一片哀声叫唤。
但令人奇怪的是,暴怒的申屠勇在这当口却召来男宠月兴服侍,月兴不动声色的在此阶段利用申屠德灭杀了好几个当初狠辣对他的人。
自从申屠德被刺杀之后,好容易稳定下来,又出了这样的幺蛾子,于情于理,申屠勇都该去看看。
于是他便领着唐妍灵云秀珠三人去了德院。
结果正好碰上了申屠德现今唯一的妾室,申屠烈的亲生母亲芳姨娘。
说到芳姨娘,便不得不说一下她的身份,她的父亲乃是六豪族之楚家家主,本来以她的身份,当个正室也不为过,不过奈何其母亲身份低微,只不过是个下贱奴隶,连楚家家主的姨娘都抬不上,是以最后她成为了申屠德的妾室。
那会儿申屠德的正室夫人,也就是申屠勇的母亲还在,正室夫人是个和善性子,在的时候还能勉强护住申屠勇,后来撒手走了,留下申屠勇度日如年。加之那时申屠德已经喜好上**,对于芳姨娘已及两个儿子完全不在乎,自然也不会管芳姨娘如何苛待申屠勇。
这么些年来,在芳姨娘无数的暗害之下,申屠勇能健康安全的长大,不能不算个奇迹。
两厢一见面,空气中噼里啪啦的闪着看不见的火花。
“好久不见大少爷,大少爷看起来很是威武呢,居然乘坐撵轿来看望老爷。”芳姨娘在丫鬟的搀扶下,捏着一张帕子捂住嫣红如血的唇,笑得那叫一个妖媚。
只见她话音刚落,目光飘至申屠勇大腿,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道:“瞧我这性子,忘了咱们大少爷在击鞠赛中摔断了腿,唉,这几日实在是太忙了,都没前来看望看望大少爷,大少爷可不要见怪哦。”
申屠烈在其身旁接话,假惺惺的道:“大哥有这孝心想来父亲能感受到,不过你腿脚不方便还是别到处起动,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以后好不了那可惨了,咱们申屠府要是出了一位跛腿少爷,丰都少女们可就要碎心了。”他的语句表面虽含关怀,可话里话外却在咒着申屠勇废了腿。
申屠勇淡淡瞥了二人一眼,示意抬撵之人继续走,全然当他们是空气。
到得德院门口,申屠勇下了撵轿,伸伸腿,步履稳健的踏了几步,对着走过来看着他的动作惊愕的瞪大眼的母子二人笑了笑:“实在让芳姨娘和五弟失望了。”
留下原地芳姨娘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狠狠扇了一巴掌搀扶她的丫鬟,那丫头被打了却不敢吭一声,只默不作声的跪在地上垂着头。
“娘,别急。”申屠烈在芳姨娘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须臾,芳姨娘脸色便又好了。
芳姨娘妩媚的眼睛流光溢彩,也不知申屠烈说了什么,让她瞬间高兴起来。
申屠勇刚进入申屠德的房间,便听‘哐当’一声,随后便传来申屠德有气无力的怒骂声:“你们这些庸医,你们就盼着我死是不是!该死!该死!把他们都给我扔进蓄池!我要让他们死无全尸!”
蓄池里养着鳄鱼,这些年,它们可吃了不少人。
申屠勇踏步走进去,目光从随侍在一旁的月兴身上顿了顿,旋即落在地申屠德身上,向来阴沉的目光掠过一抹诧异。
只见本就肥胖的申屠勇更是胖了一圈,尤其是腹部,竟是高高隆起,活像七八月的孕妇似的。申屠勇眉头紧急,问地上一排跪着冷汗涔涔、五股战战的五名大夫,得到的却是一致摇头,找不到原因。
申屠勇上前一步,将眼底深处的快意隐藏,淡声安慰:“父亲不用担心,丰都名医很多,儿子再去寻名医,必能治好您。”
申屠德瞪着申屠勇,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既然要寻名医,还不滚去找,杵在这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脸色骤变,胸中一阵翻涌,张嘴哇的将刚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出来,一股恶臭味顿时弥漫开来。
这还只是开始,便见申屠德忽然大声惨叫,一声尖过一声,身子如蚕蛹般在床榻上抽搐打滚,咚的一声滚在地上,发狂似的往地上撞着,那般疯狂的模样将刚刚踏进来的芳姨娘二人骇在原地,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