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月,攸桐的房间便已经成了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地儿,因为那里面养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的封在罐子里,有的关在笼子里,五毒俱全都不足以形容她房间的丰富。
也就逸辰安偶尔会过来瞧她一瞧,来一次就要震撼一次,他是很少见到哪个女孩子捉蛇抓蝎一点不害怕的,眼下攸桐又在研制一种新的毒药,需要用到蛇的毒液,逸辰安在靠在窗边远远看着,被攸桐干脆果断的动作吸引了。
“你还真让我大开眼界。”
攸桐聚精会神的捏着蛇头,左看右看,没空接逸辰安的话,因为一旦分心就很可能被蛇伤到,她想起以前去阑音会时被阑思追杀的阵仗,同样是毒虫满地,如果同样的事情再发生,她笃定自己一定可以轻松解决。
“搞定了!”攸桐挥手擦汗,最近是对这些东西有点上瘾了,于是除了莫峤所教的那些东西,她闲的时候还会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药出来,比如让人一闻就哈哈大笑的药……
“累了吧,出来走走。”
攸桐扭头,发现逸辰安还靠在窗边,遂问:“今儿这么闲啊?”
“我回来的时候在外面看到了阑音会的人,就是那个时常跟在阑思身后的少年。”逸辰安以为阑思来找攸桐了,于是才紧着赶回来,结果阑思没见着,却见攸桐又在捣鼓她的药。
“他?”攸桐回忆那少年的模样,大约是叫千临来着,既然他来了,那阑思也多半在了,思及此,攸桐心里给自己提了个醒,近来还是小心为上。
攸桐想起自己誊抄的那些书,于是整理了一包交给逸辰安,道:“我想着还是你那儿也收一份比较保险。”
“说的是。”
“不如剩下的几份你也拿去吧,放在千草楼或者别处,这里留一份下来就行了。”攸桐早已将书中很多东西都烂熟于心,没曾想,自己这辈子读得最用心的书竟然是静风的,果然很多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以什么结束。
千临来找攸桐的时候,和上次阑思来几乎是同一时刻,甚至天上的月亮都差不多明亮,千临落在攸桐的门前,无人察觉。
推开门,攸桐早已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问:“我要的东西呢?”
千临没说话,默默递过一个包袱,那包袱甚为巨大,比起攸桐手里的几本书实在是显得很大,攸桐瞧了一眼,心道莫非连衣物都给收拾了过来?
“你也打开看看。”攸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书摊开,那是静风手札的原本。
如攸桐所料,那包袱里甚至连苌楚的衣服都有,那件白衫,她再熟悉不过了。
辰安居的另一边,茗未对逸辰安说:“人来了,你不去过去看看?”
“用不着,她一个人可以搞定。”逸辰安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从攸桐入中原就注视着她到现在的人,所以,攸桐的心性成熟与否,性格的变化他都很了解,是谁曾经说,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不是好事,因为这样,你就没法对她生出其他的情意来。
想到这话,逸辰安自嘲地笑了笑,他和攸桐,从相识的那一刻便或许已经注定了结局。
茗未却不解了,道:“真不懂你,一点不担心么。”说完,茗未就朝攸桐的房间来了。但是她并没见到千临,来时,只有攸桐在屋内数着苌楚的遗物,里面除了一些衣物书本及暗器针灸用具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就是你要的那些东西?”茗未随意翻了翻包袱内的东西,亦觉无甚特别。
攸桐笑道:“是啊,是不是有点亏了。”
“不亏,自己觉得好便好。”
攸桐起初被阑思的条件吸引,本就是冲着苌楚二字而来的,她只是想在他走以后拿点东西,留个念想,但当东西真正到手以后,却又觉得心里还是空空的。
终归人是不在了,再是用过的东西也无法替代那有血有肉的感觉。
攸桐问茗未:“我记得逸辰安将她们的东西都给烧了的是吧?他难道就一点不愿留个念想?”
“曾经留了念想的,后来烟霖姑娘也去了之后,公子就索性将所有东西都烧了。”
“这一点,我倒是服了他。”
“可他以为烧了就能眼不见心不烦,但是死物烧了,人还活在心里啊。”
这话仿佛点醒了攸桐,她看着眼前的一堆东西,觉得意义都不大了,因为死物永远还是死的,逸辰安能果断丢掉那些旧物未必就是无情,他只是很清楚,这些东西都没有意义,看见还徒增烦恼。
“茗未姐姐你有失去过什么特别重要的人吗?”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公子。”
攸桐了然,不光茗未如此,对于茗时、茗之和茗约来说都是如此,因为她们四个人的命全都是逸辰安救的,如果没有逸辰安,她们早已死在了仇家的追杀中,更为了继续活下去,她们换了名字,跟着逸辰安到如今。
逸辰安不仅救了她们,还教会了她们治病救人,使她们各有所长,仅凭此,逸辰安便值得她们以命相报,虽然逸辰安从不在意这些。但这些事,攸桐却是才知道,苌楚以自己的手和借别人的手杀人,但逸辰安救人,还教人如何救人,这样一想,攸桐更觉世事苍凉。
在千临带回来的包袱中,还有别的札记书本类,阑思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静风的手札,她没有想到攸桐实诚到这个地步,不仅给她的是原本,还将其余她没有说的东西都给送来了。
阑思失笑,这人,到底是说她傻还是说她傻?
“会主,你笑什么?”千临很少见到阑思露出这种纯粹的笑,不染杂质也不带任何目的的笑。
阑思将包袱盖好,道:“只是笑一个傻子。”
千临懵懂,不过他也习惯了,会主说的话,他时常都是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