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剑冢,其实是一座不大的山,花家历代及杰出门人死后都能入剑冢,说白了就是一处墓地,不过这墓地并没有什么墓碑,甚至大多数坟头也都快被时间磨平,辨认他们的唯一方法就是插在他们坟前的剑了。据说死还不算是这些剑侠的终点,他们的魂魄依然在剑冢里游荡,直到再度出现能够让他们的宝剑所认可之人,这才算是找到了衣钵的传人,他们才算是了无牵挂的解脱。这也是剑冢闹鬼一说的由来,也是为何名剑如山的剑冢却无一守卫的原因。
死后能够剑冢的剑客必是剑术高超之人,能够进入剑冢的剑也不是凡物,花家每年都有认剑仪式,与其说人认剑,不如说是剑选人,每把剑都满是灵气,只有受其认可之人,方可将其拔出,否则再费力也是枉然。至今,剑冢上仍有半数的剑静静等待着有缘人,包括花家祖师爷那把插在山顶的名剑泰阿。
花木兰从窗户跳下,前方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但在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告诉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庭院里一片漆黑,时间已至后半夜,就连打更都偷懒回去休息了,一个人走着,孤独与寒意袭来,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要回去,步履一步步越来越迟缓、怀疑。妥协?她再一次按下这个念头,“我不能回头!”她安慰自己,双手紧紧的攥紧,“不能!”
花木兰继续往前走,每迈出一步,心中的担忧就会多出一重,但她还是强迫着自己往前走,这是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她告诉自己。借着月光,她慢慢的离开这个家,终于,最后一次回头,在黑夜中她看不清家里的样子,忽然,一盏灯亮了起来,吓得花木兰赶紧闪进草丛,那盏灯是从她口里的老头子房里出来,只见他径直走向木兰的房间,这时花木兰的心提到嗓子眼,随时准备马上逃跑,只见老头子只披了一件长衫,在木兰门前只是伫立了一会儿,又颓废的走了回去。
“老头子呀,你说你这一晚上都起来多少次了。”房间里传来了一阵抱怨声,那是木兰母亲的声音。
“唉,女儿明天就出嫁了,你让我怎么睡的着嘛。”老头叹息道,“咱们老来得女,花家就这么一个女娃娃,你让我怎么舍得吗!”
趴在草丛里的木兰小心的听着,心中一阵酸楚,“木兰从小就要强,这些年我是看在眼里,她可是块练剑的好材料,比她那两个哥哥强多了,只可惜咱们的祖师爷定下来不准女眷习武练剑的规矩,咱闺女呀,唉!”说罢,刚坐下的老头子又起身向外走来,心中好似有万般滋味,却又无从排解,拿起剑便舞了起来,这把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兄弟,仿佛最能解自己心事,对于剑客来说,自己的剑便是知己。
庭院里一老头借着月光挥剑舞清影,招招生风,式式轰鸣,木兰不敢看,只是屏住呼吸的听着剑刃破风的声音,过了良久,老头才停了下来,一切又归于沉寂,他在那静悄悄立着,木兰也不敢动弹,父女二人在黑暗中心事三三两两,老头一声长叹,不知为何掉下眼泪,摇头叹自己老了,走进房中。木兰也是同样,莫名的泪下。
随着房中的灯又灭,花木兰轻轻的从草丛出来,向着房间深深一拜,思绪万千却有立即归于平静。她不知为何一定要上路,这也是他要去寻找的答案。
剑冢离花家的宅院并不算远,花木兰出了门没几步就到了山脚下,此刻万籁俱寂,半空中的圆月显得异常惨白,万里无云,月光照的人心里发毛,再加上不知何处传来的野猫叫,怎是一个阴森可以描绘的。
既然都出了家门,花木兰就没有再矫情,弯腰紧了紧鞋子,深吸一口气,进山!
山脚却是异常的普通,直到了半山腰,花木兰才看到那块石牌坊,花家剑冢,也许是高度的上升,周围变冷了不少,她清楚的看到,参差的树木与剑林之间摇曳着蓝色的火焰。她深吸一口气,“花家不肖子孙花木兰,前来拜山!”
说来也怪,明晃晃的月空不知怎的竟闪过一道旱雷,直直的披到山顶,霎时照亮四周,却映出许多诡异的身影,那些披着素袍的“人”远远的站着,奇怪的打量着花木兰,过了好一阵,山上像炸开锅一般,爆发出刺耳的尖笑。
“哈哈哈,是个女娃娃,女娃娃!”
“没能投胎还真是件好事情呀,女的!是女的!”
“难道这就是报应?真不知道咱们祖师爷会怎么想?泰阿剑!女娃娃!哈哈哈,笑死我了。”
“谁敢跟我去山顶去看祖师爷的表情,哈哈哈哈,我是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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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跳动的蓝色火焰,鬼影若隐若现,花木兰知道他们是谁,虽然这种嘲笑的口吻让她很是不爽,但她还是不敢招惹,握着拳头向山顶跑去。
与此同时的山顶,被天雷击中的泰阿剑不断的抖动着,一枯槁的老者面无表情的站在剑的对面,脸上没半点生气,皮包着骨头,像极了别人口中所说的僵尸,也没见他的嘴唇怎么动,只听得老者嗓子中不断挤出沙哑的话语。
“花家第九代子孙,请求祖师爷赐教。”
“花家第九代子孙,请求祖师爷赐教。”
“花家第九代子孙,请求祖师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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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泰阿剑还是在颤抖,并没有什么反应,“爷爷?”花木兰看见老者的背影脱口而说,但在走近些险些吓得晕过去,花木兰这才意识到之前说他是老妖怪丝毫也不过分,随着她越靠近,泰阿剑的颤抖越是激烈,竟还发出了剑鸣。
“你终于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样的虚影出现在泰阿剑旁边,起初还面带着微笑。
“花家第九代子孙,请求祖师爷赐教。”老者口中还念叨着。
“不是你。”中年男子笑着摇摇头,当他把目光转向花木兰时,那笑容僵住了,紧接着脸色铁青,“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