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若虚右手潇洒地往胸前一弹,一座可以躺卧的滑竿出现了。他舒服地躺上去,眼一闭,右手再潇洒地一个响指:“东南,走着!”哗一下,四个面色冷硬的大汉凭空出现,平稳地抬起了滑竿,迅速飞奔前行。
五鬼搬运术!
风若虚的五鬼搬运,已经到了小成境界。以前随师父游历而捉到的恶鬼,洗去记忆恶业,已经培养到短暂现形行走在阴晦的白天的地步。此时为了不吓到可能出现的人,此时的外形只是幻术的假装,隐去了鬼奴吓人的形象。
快速行走了十几步,风若虚眉头微皱:“咦?好像忘了啥……啥呢……啊对了,贵贵啊,你是想住在这林子里吗?哈哈!”
贵鬼幼嫩的脸无语问苍天——我是不是该流泪什么的?——所以说嘻嘻哈哈玩乐完潇洒走人把孩子抛到脑后的马大哈父母最讨厌了!
“biu~”贵鬼在大石上消失,瞬间出现时已经踩在风若虚的小肚子上,“嘣嘣!”两下,然后贵鬼消失不见了。
“诶呦我去!”风若虚额头冷汗:“你是不是不想要后妈了!差点带走你后妈一辈子幸福你知道不?小气鬼,喝凉水,塞了牙,流口水!”
……
吱吱呀呀的竹木挣扎声中,脚踏着林间败叶的细碎声音连绵不绝地传出,显示了行进者矫捷的步伐。当风若虚堪堪从无路的林间转到目标中那条路上,刚前行几百步到了个山口,一阵嘈杂声传来,一群穿着乱七八糟破衣服类似野人的生物们,挥舞着乱七八糟的破铁皮刀扁担木棒狼牙棒……咣咣扔下个大木头挡在小土路上充当路障,人挤人乱乱地挤在路旁,然后在领头的带领下大叫一声——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命财!牙敢蹦半个不字,小爷我管杀不管埋啊!”风若虚站立在滑竿的踏板上,兴奋地如同那谁谁谁附体一般,挥舞的手臂像是在指点江山粪土当年万户侯。
对面一阵沉默。
有没有搞错!除了一个呔字没有喊,后面我们喊的两句你也跟着喊了——你这是跟着背书呢?!再后面我们没喊的你又喊了……到底谁才是山贼啊!
良久,一个脸上乱糟糟胡子的大汉艰难地合上嘴巴:“三子,我没听错吧?我们打劫的让别人打劫了?买路财还成了买命财了?杀了还不埋了?!”
旁边一个看上去蔫头巴脑庄稼汉一样的黑瘦汉子也合拢了嘴巴:“……大~大哥,点子看起来扎手,比咱还狠,咱撤~撤了吧……”
胡子大汉眼一瞪:“放屁!一个毛头小子有多大本事!四个家奴也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不说有没有敢为了小主子拼命的狗腿子,就算敢拼,赤手空拳的有个鸟用!你手上拿的烧火棍啊!咱这么多人,挤也把他挤死了!真是个窝囊废!黄毛小子几句话就吓趴下了!”
众山贼一阵躁动,不少人悄悄松了一口气,老大说的可不就是嘛!
关键是,在他们那仅有几次的“职业生涯”中,碰到的大小队伍哪一个不是乖乖掏钱花钱买平安啊(因为大队伍胡子头头根本不敢带他们露面,而碰上的小商队自然乖乖的)!有带着些日用杂货的,还得听老大的留下点来供自家吃用!
今天猛地碰上这么个奇葩,比自己这些人还胆大,反差太大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毕竟原本只是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嘛!此时听老大这么一说,诶?不就是个傻大胆的小毛头嘛!不少人为自己刚才暗地里的心怯感到羞惭,然后就愤怒了——
“小兔崽子!看见我这粪叉子了没有!明嘞咣咣的,一叉子三个窟窿眼我疼死你!把你肠子都挑出来信不信?!赶紧把银子拿出来滚蛋!”
“王八犊子!看见大爷的刀了没!大爷我恼了就是黑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啊!怕疼就快点跪下求饶!大爷我心好,留下钱就放过你了!”
“我一棒子敲死你个小杂种嘞!爷爷山上老虎都打死好几条了,敢跟爷爷横,把你胳膊腿带你***都咂嘞断断嘞!”
……
群贼激愤,各种恐吓怒骂让这里闹哄哄的像个大大的菜市场,加上此起彼伏的“兵器”挥舞,看上去还真是人多势众气势汹汹,胡子头头满意地点点头,这下子,这小子就得像那些以前路过的“善长仁翁”们一样吓破胆子,乖乖留下银钱来了吧!
胡子手一扬,众贼纷纷停下喝骂,悄悄舒了口气——你以为喊叫不费力气啊,表演不花心思啊!哎呦喊得我气短头晕,我得好好歇会。
却见那胡子头目转向风若虚,眼一瞪牙一咬露出“狞笑”:“小子,看到了吧,别惹得爷们心头火起把你大卸八块!乖乖认输求饶,爷们还能收了钱放了你!要惹火了爷们,那除了收拾你一顿,还得叫你家里人再拿钱来赎!你这娇生惯养的大家少爷,可别净找着挨收拾啊!嗯?!!”
风若虚兴致勃勃地交代完打劫宣言,便站在高处一直笑眯眯看群贼闹腾,听完胡子的话,风若虚哈哈一笑:“说完了?呐,下来下来~”四个一直静静站着的鬼奴轻轻放下滑竿,风若虚落下地,伸了个懒腰,迈前一步,右手随手一招,唰地一下,四个鬼奴身形急遽缩小,变成四张黄色符箓落入风若虚右手。
对面群贼霎时间又一片寂静,哦不,还有点动静,那就是不少人惊恐之下,情不自禁地上下牙交击,“咯咯咯!嗒嗒嗒……”
其实风若虚就是弄了个障眼法,五鬼散则为气,聚则成形,平时就是收在丹田养着,哪还用得着符箓这低劣货色。这符箓不过是随手从珠子里拿的小符箓作掩护——嗯,我看看,哦,驱邪符……
其实风若虚不驱散鬼奴而直接让五鬼上前攻击群贼也成,毕竟当初收的厉鬼嘛,本身实力就不一般了,虽然洗白白了又消了恶业让五鬼实力降了一大截,不过毕竟其主子风大官人牛逼闪闪的,温养之下实力提高了一大截。若是放手让群鬼攻击,不管是利爪之下摘脑袋掏五脏,还是鬼啸摄魂弄一群白痴,或者摄取阳气吞噬灵魂,保管三息之间清洁溜溜,耽误不了多大工夫——只是风若虚毕竟是道门正宗,又不是大魔头,那么做实在有伤天和,而且太不有趣了……
没错,后面那点原因才是重点啊。
五鬼嘛,抬轿子的才需要四个,另一个去哪了?你以为风大官人会好心到把那一个收起来睡大觉吗?兔样哥兔婶母扑!早被他打发到前面寻找路径探查物产兼寻宝神马的一大堆杂活去了。
所以你说那一堆像是黑夜里萤火虫一样显眼的埋伏山贼?也就只能骗骗马大哈们的眼睛了,早就被他发现了。
所以风若虚老早就准备拿这群山贼排遣下旅程中的无聊了。
“嗒嗒~嗒~大大大哥……咱撤~车~车~撤了吧!那是撒豆~成~成兵,撕纸变~变人!那是神~神仙啊!”三子害怕地拉着胡子,口齿打颤。
胡子艰难地动了动喉结,此时他也是头脑空白,六神无主:“你想的美呢,你想跑,跑的了吗你!”
胡子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或许是发泄,或许是心底里的不甘让他不想山贼们散掉,可是话一出口,就好像提醒了群贼,一片噼里啪啦咣当乱响,山贼们纷纷扔掉手上的五花八门的“兵器”,跪地求饶。
“神仙!神仙爷爷!大发慈悲,饶命啊!”
“神仙道长真人,您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小的家里下有三岁娃娃,上还有八十老母要养啊!呜呜~~”
“爷爷饶命啊!这都是天~天杀的赵胡子逼着俺们来的啊!神仙爷爷神通广大,明镜高悬啊!”
……
风若虚听得顿感没趣。
本来惶恐的胡子头头,听了一帮手下为求脱了责任而渐渐地都把矛头指向自己,不禁怒向心头:“一群王八蛋!这他妈就是唬人的把戏!老子走南闯北什么没见到过!都给我爬起来!跟着老子劈了这个妖人!”
一众山贼听了,纷纷停了口,面面相觑,眼光闪烁——
咋整?咱上不上?
兄弟你上,哥哥我精神上给你鼓劲!在后面给你掠阵摇旗呐喊!
放恁娘的屁!你咋不上?!
你先上!哥哥我肚子突然来了贵恙,待我出个恭先!
滚王八蛋!怂人屎尿多!
那你行你上啊!
凭啥嘞!胡子不顶我去个球!看看风~~
……
赵胡子看着手下在表演哑剧,心头又是一阵愤怒,不过随即心中一阵无力,突然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乃至狂笑起来,捶胸顿足:“我他么就是一哈儿呦!还指望一帮没胆的泥腿子成事!”
愤怒已经让赵胡子双眼布满血丝,他疯狂挥舞起那把破铁刀,前二后二,左三右三,大吼道:“看我五虎断门刀!劈死你这妖道!”
双手倒提破刀,食指相并直指眉心,垂下头急速念叨:“一腔血气敬凌霄,天兵天将下凡朝!六丁六甲来助阵,扫清妖魔我逍遥!”念完右脚急速跺地三下,吼道:“二郎真君附我身!我打!”扬起刀来,势若疯虎般向风若虚急速冲去,那脚步竟然也比一般练家子更为轻快迅捷几分!
“来了来了!赵老大又发威了!”群贼跪在地上,兴奋地彼此挤眉弄眼,是求饶灰溜溜滚蛋还是打倒那小白脸发一笔财,就看赵老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