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算这位有衙门正气防护,有龙气居中坐镇,体外还有一尺浩然正气……然并卵,那对风若虚也是毛用没有。
且不说风若虚不是邪修,也不说刘知府自身不会运用,单只是他浩然正气那么点量,就对风若虚挠痒痒都算不上。
可是,这刘知府龙气外面,只有因属下而牵连来的淡淡黑气,足见为官还不错。最令人意外的是还有淡淡一层功德青光,这就让风若虚有些敬重了。
衙门之中好修行啊!且不管他怎么得来的,有功德在身,终归是天地大道青眼有加,风若虚很有良心地只是让人轻轻在他肚腹上,来几拳意思一下。
按他说的,脸是给他清官的面子,打不得;屁股是皇帝专用打板子的,也打不得。那就只好委屈下这位大人的肚子了……至于连早饭都吐出来,呃,那是大人您身体弱,与我无关咯~
在知府大人的痛骂中,风若虚等人扬长而去,临走前丢下一个五百银币的箱子,一个临时做的放了颗培元丹的木盒,给知府大人补补身体——太弱了啊有木有!
不过虽然不用和其他官员一样出万两银子,“补偿”风大官人“受损害”的小心灵,可是风大官人还是没节操地将知府大人书房中字画席卷一空——不管是刘大人收藏的还是他自己作的,直让刘大人大呼文贼、强盗、斯文败类!
坐在官衙后居所,祸从天降的刘大人,吐完食物残渣,悲催地骂完这些文贼后,在家仆的扶持下,坐在空荡荡的书房中欲哭无泪——天呐,我几百个G的收藏……啊呦,不对,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跑到本大人的脑子里了?
换了个悲催的表情,刘知府悲痛哀嚎,我几十年的收藏,那么多的珍品、孤本啊!还有我自个保留下的佳作啊……全便宜了这莫名其妙的强盗贼子了!抓!一定得把本大人的收藏找回来!
知府大人气得肝疼的拍下桌子,咆哮着下达了死命令。真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愤怒的事情必须得说三遍!
本大人就是专门官民政管这些刁民毛贼的,竟然被反抢到自己头上来了?!真是岂……哎呀呦,老夫肝儿疼!
过不多时,正当刘老大人郁气满胸,夫人家仆们哭天抹泪伺候着的当儿,被打发出去召集衙役打听消息的家人回来一个,迅速将打探来的那“毛贼”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吓得夫人小姐花容失色……
好蛮横!好凶恶!好坏!好强!好神秘啊……
花季年华的小姐虽然气愤自己老父亲遭了无妄之灾,可是听了这些,眼中不自禁闪烁着点点星光。
对自家女儿胡思乱想的少女心已经无暇顾及,刘老大人听了这毛贼的“光辉战绩”,愤怒之余,也对这毛贼的胆量咋舌不已……竟然受了小委屈就直接对着满城官员开揍了……好胆!
看着那满满盛着五百枚银币,放着吸引下人们频频吞涎的银光的木箱,刘大人只能苦笑——因为自己坚持两袖清风,跟了多年的下人们一样都只能苦捱,如今……
谁敢说知府受贿?知府大人反倒一样被打劫了!至不济,这箱银币是还有点良心的毛贼,打伤知府大人后付的汤药费!最后的最后,那也是强盗强索知府大人的收藏,还没丧尽天良,给的一点点报酬……
知府大人可是比卖炭翁还卖炭翁啊!
刘大人捻着胡须坐在空书房里,随手摩挲着这毛贼丢下的,不知道是什么反正闻着药气儿就神清气爽的木盒,胡思乱想着发呆,忽然“啪!”一声猛拍了下桌子,吓了周围的妻妾下人们一跳,尤其是同样发呆的小女儿,脸都红了。
“这不对!”刘大人像是饿了三天被人一把抢去好不容易得来的正吃了一半的馒头:“这帮贼子!这区区一箱银币,也就是老夫收藏的珍品的零头啊!天杀的恶人!”
周围妇人下人们一脸呆滞。
……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风若虚坐在滑竿上,悠闲地哼着歌,像是刚偷了个小鸡仔的狐狸。
实际上风若虚也没什么太高兴的,抢来的书画什么的随手被他扔进宝塔一层去了,风大官人表示自己实在没那个文人雅骨;而且他也不明白以前师徒两人相处时,从师父那听来的这歌有什么好听好得意的……
只不过是抢银子抢烦了,正碰上一个有点意思的文官,换了个有点意思的做法,抢银子让贪官心疼,抢书画让清官心疼而已,嘿嘿……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事情。
前面倏忽来去的第五鬼,发现了一帮乱糟糟的大队伍,目标直冲向他们一行。
以前听师父杂谈时,多次鄙视一番大明这“僵化迟缓”的体制,而在他自己看来,不管是以前游历所见,还是此时在这世界,风若虚不能不赞同师父的评语——大明官僚这帮子渣渣!
从他揍了提举官到现在一个时辰了,这官府才组织了这么一批力量。这还是在繁华的大城杭州,有着昌盛海贸的杭州,有着布政使治所的杭州啊!
难怪连区区倭寇都平不了!
风若虚撇撇嘴。
这一大帮子人,拿着刀枪棍棒戒尺弓箭,有的打着旗帜有的没有。从服饰打扮旗号什么的,总的看上去大概是各司、所差役,三班衙役,巡城捕快,河防役丁,甚至还有盐丁税丁以及高品级文官身边马弁什么的……
真是一锅大杂烩啊!风若虚远远地“看到”,不由哈哈大笑。
李三靠过来凑了个趣:“少爷何故发笑?”
风若虚朝前方点点下巴:“有些人终于来找晦气了哦~”
李三他们摩拳擦掌,兴奋道:“少爷,交给我们吧!看我们把他们揍得屁滚尿流!对了少爷,有多少啊?”
“……三百多个吧。”风若虚微笑。
李三等人笑意盈盈的脸色凝固了,捋袖子的手自然地放了下来,好像刚才只是在手臂上抓了下痒:“这个,少爷(东家),小的们还是跟在您后面看热闹吧……”
李三却是恨其不争地看着手下不争气的几人:“怕个屁啊!有少爷在后面掠阵啊!”
水手们讪讪笑了笑。
风若虚不置可否,也没什么不悦。
以一敌百,永远只是凡人话本里的传说,更何况是近乎赤手空拳对上带着各种武器的?
水手们暗忖,一路行来,看少爷的作风,不像是大开杀戒的样子,那就更悲催了。真要死斗的话,其实没什么好怕的,早就将命给少爷(东家)了,可是这么斗殴的话,自己这么可怜的几个人上去对仗三百多,那还不得被打残打死啊……
尽管风若虚培元丹让他们强化了身体,让他们觉得,自己一个打十个那是没啥大问题的,可是……差距太大了不好办不是?
……
国家、皇朝,都只是无意识的暴力机器。而若说天心即民心这样形而上的虚谈,那么同样,国心即官心。惹了一个小芝麻官,他会用体制的力量来压你,你敢打回去?对不起,自有更大的体制力量来镇你。
敢惹本大人?很好,官家力量来拿你!嗯,拿不住?切,等我上报,找人!还不行?!哈哈,你以为没事了?你等着倒霉吧!再往上上报!总有人能治你!国家之力,可以移山填海,有的是草民奉命拉你一起去死!
死伤太多有伤天和?!哈,反正死的人又不是本大人,杀人的不是本大人,与本大人何干?!
所以说,你以为自己是激愤的义士?但是,早晚你得成真正的叛贼!
……
所以这也是风若虚的“胆大包天”的“狂妄行为”,让所有人感觉惊世骇俗的原因了。没有足够的力量超脱,那么在一个固定的圈子、系统、体制内,你就得按部就班,循规蹈矩,这就叫“秩序”,叫“礼”,叫“法”,叫“和谐”,叫“传承”,叫“上下”,叫“尊卑”,巴拉巴拉……
可是风大官人才不管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他觉得不开心了,他就任性地把一切打碎!怕什么?一群蝼蚁!
是的,蝼蚁。
斗蟋蟀,刺须大腿都能咬掉,何等惨烈;斗鸡,冠子可裂眼睛可瞎翅膀可废,乃至被啄死抓死;斗狗,更是血肉模糊,头脸都能撕裂,乃至剖胸破腹!人之斗?人发杀机,流血漂橹,天地翻覆;国朝变更,移星易宿……
同类相争,没有完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已。最惨之人斗,换了人间而已——也不过是东风西风之辩。
但是斗上风若虚,他们能伤的了风大官人一根毫毛吗?
不能!
所以说,蝼蚁而已。
蚂蚁中还有食人蚁,可以极短时间将人啃成骨架,可是那又如何?人有准备时,区区蚂蚁再强,不过一桶油一个小小火星而已。
凡人与修真者的差距,连蚂蚁与人的差距都远远不能形容。
这不是身为修真者的风若虚的有意蔑视,而是真实存在的天壤之别。风若虚愿意在人间混着,大隐于市,那是他喜欢,他愿意而已,这不是有人能骑到他头上的理由。
有人煞比得狗胆包天?好!风大官人立马属狗脸的——一路揍上去!让我开心开心!看看这些大头家伙们急火攻心又不能拿我怎么样的时候,怎么收拾你!
这就是风大官人轻松地要立个规矩的凭仗和理由。
我拳头足够大,你们就自认倒霉吧!
闹哄哄的三百杂牌们,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地又被风若虚装了一波,惊骇地看着风大官人神仙一样御剑飞行在杭州城上空(尼玛!可怜我的金精宝贝才小米般大,放大成能载人模式,真元消耗好大!好大!好大!悲惨哇~),悲催的看着神仙那法术一波波砸向自己……
不要啊!妈妈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