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皇太子行将举行册妃大典,蓉月要进宫去,海棠对我说:“你也该去见见世面。”便推荐我一起进去。福晋还犹豫,蓉月却答应了。
这样的热闹非凡,这样的喜气洋洋,在我看来真是没有必要。当了太子就一定是皇上吗?不知那位石氏,有没有批过八字,看看自己有没有当皇后的命?
蓉月跟着福晋座在前面的车里,我和海棠则在后面装物品的车里。
海棠笑问:“第一次进宫高兴吧!”我微笑点头“是啊,多谢姐姐,才有这样的机会。”
她有些微微得意:“这也没什么,咱们格格那一年不来几趟?”
我微笑,车停了,有侍卫上来搜检车马,福晋的车意思一下也就过去了,我们的车就得细检,我和海棠下车来等。
在一旁站着的侍卫,对我微笑,我细一看,原来是宋婶的儿子,富贵。他比我大六岁,已然十六了。我经常在庙里,他以前在郊区军营,回不来,一年也就见几次。
这才想起来,我额娘有一次和我唠叨,提过说他调回京城,在宫里当差了。我没往心里去。
我想问他好,又不敢随便说话,只好也对他微笑。
他跟身边的头低声说句什么,那头目点下头似乎同意了。他就低声跟我说:“有什么话带吗?”我就微笑:“富贵哥就跟我额娘说,我很好。”
又担心德凤,但觉得还是有空,自己去可好了。他笑:“再没有了?”
我忙说:“问大爷婶子好,有空,我回去看你们呢。”他微笑点头。
检视完了,海棠催我上车,我答应着,回头对他微笑告别。上了车海棠就笑:“他是谁啊?”笑容怪怪的。我不以为意:“邻居家的哥哥。”
海棠笑着推我头:“小小年纪就,会使媚眼迷人。”我无奈的笑:“这话从哪来?”
她笑:“你没瞧见,上车时,回头冲人笑,你那位哥哥脸都红了。”
我笑:“他从来就腼腆。”海棠为这取笑了我好久。
车马又停了,我疑惑,从窗帘子往外看,一辆马车正从我们旁边经过,原来我们是为了给它让路才停下的。
有人在后面喊:“四阿哥,四阿哥。”
四阿哥,雍正?在哪?我完全兴奋。
要与我们擦身而过的那车,停了下来。一只修长的手,挑开帘子。一张清俊淡雅的脸跃入眼中。十七八岁的模样好年轻干净的人?我有点呆愣的看着这个人,这就是四阿哥吗?
我印象里一个杀兄屠弟的君王,原来是这样一幅面貌。
我们的车马离得很近,他微一侧眼就看见我。不知为什么被他目光一接触,我有如触电。慌忙把帘子放了,躲回去。
我害怕他!我不知为什么这样害怕他。我的手都在发抖。
后面的人跑上来,给他行礼。他淡淡地问:“什么事?”声音很好听仿佛珠玉,有荣润的感觉,却也如珠玉般冰冷。
来人答:“回四阿哥的话,太子爷吩咐,让您得空去一趟毓庆宫。”
“知道了。”他答着,又吩咐车辆可以走了。我忍不住又挑开小缝看出去。车马已经走远。
海棠微笑看我:“看见四阿哥了?”我摇头:“没看见。”
她劝我:“以后可别这样,要是让哪个厉害主子瞧见了,你跑不了一顿打。”
我忙答应,原来我的举止是失仪的,这么说他好像还放过了我。
听说这位大爷喜怒无常,看来我大约是撞在他高兴的时候了。
我们要去宜妃娘娘的承乾宫,老远就下来走着进去,十分郁闷!我们这些奴婢,还不如主子的一车东西值钱,东西还能坐车进去。
低声跟海棠抱怨:“姐姐,还不如是件东西呢?不用自己走。”
海棠强忍住笑,:“少说两句吧,这里不比家里。”
走了半天才进了景运门,看见乾清门,我们规规矩矩的跟着太监贴着墙根走,忍不住想:“跟做贼似的。”
带头的太监跪下去,行礼,我们也忙行礼。
三阿哥微笑:“四弟,你刚回来,怎么也不回去歇着?”
四阿哥也温和应答:“刚给皇阿玛回了话,还得去太子那儿。”三阿哥就感叹:“太辛苦了。”
我郁闷的是,明明一起进的宫,人家都回完话了,我们还在路上蹭。
这二位经过我身边时,四阿哥突然停住脚步,问带头的太监:“这些人是什么人?”
那太监答:“回阿哥的话,使安亲王府里伺候福晋和格格的。”
他冷冷的恩一声,又对太监说:“好好管束她们,这是皇宫。”太监答应了。我一身冷汗,谁说他高兴?
这个人真是,说好听他叫严谨,说难听他就是小心眼。
我一个还没长开的孩子,他也不失时机地吓唬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