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理所当然的。傅衾掩了所有神色,被池栈拽着耳朵,生生拖着他,出了木舍的门。
我跟在后头,忍了笑声。
一路上寂静得不像样子。却还好在傅衾总是时不时出言挑逗池栈,池栈因此,怒不可遏。追着将他打个半死不活。
过后,便是傅衾哼哼唧唧,没敢再触池栈的逆鳞。
有了傅衾消遣,倒也不觉着苦闷。反倒笑着,一路轻松。
……
……
松山顶上。
傅衾同池栈并排站着,目光有些飘忽不定,不晓得究竟聚焦于何处。
我站在他们身后,忽觉有些多余。
“女娃,去去去。”傅衾开口,回荡于山间,语气欠揍。
我听闻,皱了皱眉。
上前几步,抓着他垂下的发丝——
狠狠用力。
傅衾狠狠弯了腰。
我似是听见他脊椎“咔咔”作响的声音。
“我说你这女娃,怎的就学了池栈那刁钻泼辣的模样!?”傅衾白了脸色,却是嘴硬得厉害。
攥着发丝的手,又往下拉了拉。
傅衾呼疼,只差着哭爹喊娘。
“放,放手——啊喂——疼疼疼!”傅衾生生被我扯出泪来。见了我眉目间藏着的挑衅以及戏谑,终是嘴软了些:“女娃,我错了还不行!好娃子,放开哥哥的头发。”
我一听乐了,弯眼一笑,放了手。
傅衾如释重负。
直起身子,凶狠了张嘴脸,跳起便想从我的天灵盖,一掌劈下。
我岂能无故吃亏,转身便退至一旁。
转身略带嘲讽做了个鬼脸。
傅衾应是怒了,抓着我的手,便是一掌。
我闭眸,心叹命不久矣。
却听得池栈冷冷清清:“啧,我说傅衾,你就不能消停消停?”
头顶威压瞬褪,我睁开眸,小跑到池栈身边,拉了她的衣袖。
那时我八岁,却只到池栈的腹部。
“好了,不闹了。你呀,便同我去松山下的深涧一趟吧。”池栈蹲下身来,理着我额前凌乱的碎发,柔声言。
傅衾见了,一脸黑线站在池栈身后,幽幽言:“我说……池栈,你怎的就不曾这般对我呢……?”
池栈听闻,笑着往后拍了拍。
傅衾捂着脸,无辜地退到一旁,蹲下身去,一脸苦闷地……挖着土……?!
只是此时,我不曾注意,自木舍中的闹剧落幕后,池栈便不曾叫过我——白翮……
……
……
池栈的确领着我去了她口中的深涧。
那深涧寻常,并无特别之处。
四壁满是青苔,一路漫延至地上,不远处有细小水流,自涧顶滑下。
总叫我觉着熟悉。
至于傅衾,自是死皮赖脸地跟来了。
“你随意坐便好。”池栈率先坐下,对我言。
听闻,我毫不犹豫地一屁股坐下。
触感冰凉,生生刺入我的肌肤,刺入我的骨髓。
我不可言表地打了战栗。
忽的,耳旁传来布料划破空气的声响。
我抬头,就见一件的靛蓝色的外袍扑面而来。
我伸手拉下,就听傅衾言:“看把你给冷的,给你多加件衣裳!保暖!免得冻得没了意识,倒是没人背你下山!”
虽说是关切,可就怪在他那语气着实欠揍。原先的关切从他嘴里吐出,竟变了个味儿。
一时间,五味杂陈。
我面无表情且极为平静地将那外袍扯下,裹在自己的身上。
尔后在转过身,理直气壮地对着坐在自己一旁的傅衾做了个更为欠揍的鬼脸:“不用谢哈!”
池栈在一旁笑了笑,
她背着光,阴影打在她的脸上,根本望不清她的表情。
却只听得她幽幽的声音,平静道:“可要听故事……”
这话是对我说的。
虽说是疑问,言下之意却明显不过。
我鬼使神差地,扯着外袍,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