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这县令纵然神通再广大,也不过一人之力,然而这县城中所隐藏之物,却是千军万马莫能敌也;纵然这县城中有着再多穷凶极恶之徒、呼风唤雨之辈,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县城之中,然而那西域之行,邪修大能之数多如牛毛,少侠西域之行尚且不惧,何必畏惧区区一县之县令?”傅介正沉思间,忽然听得一声疯疯癫癫、断断续续的癫狂笑容,转头一看,竟是刚才所见的癫狂算命瞎老头,那老头手持签桶,身着麻衣,癫狂地说道。
“前辈究竟是何人,跟随晚辈至此,想必必有赐教吧?”傅介应声转头疑惑一看,这瞎老头尾随这么久竟然连他都未发觉半分,又想起于人群中所吟的那首诗。
不敢怠慢,恭敬地施了一礼,“前辈又从何处知得晚辈去那西域大漠,又何谈此行凶险?”
“少侠不必多礼,在下姓伍名真,一介方士罢了。自幼便修习太乙玄道,奈何天资微薄,未能习得半分玄术,侥幸得天之赖和机缘无数,习得几分四象八卦之妙,能卜得三分阴阳乾坤。只因少侠与在下有缘,故有几句真言相告。”伍真也不知怎的,忽然收起了那副疯疯癫癫的模样,缓缓正色道,“在下虽不通玄术,不能堪比少侠之神通了得,然而在下平生所卜仅误过一次。楼兰此役,少侠不妨抽一签,在下以术推演,以占阴阳吉凶,不知意下如何?”伍真忽然又陷入癫狂之态,双手捧起那签桶,癫狂地摇了摇,嗡嗡的签子相撞之声响彻静悄悄的巷子。
傅介闻言,将信将疑,望向那捧着签桶的癫狂老道,脸上闪过一丝疑虑之色,但是还是缓步向前,抽了一签,递给了那疯癫老道。
那老道却也不似那些算命先生,看都没看那签。
右手向空中一抛,将那签抛向半空之中,只是手掐一诀,虚空之中顿时金光闪烁,傅介望得此景象,不禁叹了一声,这等占卜神术,好不精妙啊。
只见得那“山泽损卦时运不至费心多,比作推车受折磨。山路崎岖掉了耳,左插右安安不着。”几个金色小字缓缓在空中浮现,散发着耀目的金光。
傅介望得那些金色小字,细细寻思片刻,脸色愈发凝重,虽然他在卜术之上并无高深造诣,但是依然粗通卦辞。
“时运不遂,不可胡为,交节换月,自然夺魁。”伍真自顾自地幽幽吟道,“少侠与老叟有几分缘分,故以实相告,虽此行乃凶卦,然而若时运皆至,未尝不失有得万一之生机。少侠虽身手了得、神通盖世,然而西域之邪修之能非你所能想象。”那老叟似乎看得傅介那有几分怀疑的眼神,笑了一笑,缓缓歌道:“乱漠瀚海骨成堆,一曲羌歌,歌得几亡魂。山麓飞沙墙欲摧,烟燎血洒谁堪归?葬歌遍地却无坟,红漠遮天,鼓声若惊雷。阳关城外战旗挥,燕山唯有孤鹫飞。”
“昔日我早年之时,曾游历西域各国,与一西域大能邪修有过交锋,我这双眼便是为他所赐。”那老道似乎还能感觉到傅介的怀疑之意,微微一笑,指了指他的双眼,缓缓说道。
伍真虽说自己不通太乙玄术,但是通得卜术若此又能卜得天机之人又岂会是不堪一战的无能之辈。
果不其然,傅介听得这话,脸色一寒,这才正色凛然道:“前辈之言,在下感激不尽,但是楼兰乃在下必去之处,在下又不想以卵击石,白白搭上性命,望前辈赐教。”
那老道似乎早就料得傅介这般说辞,癫狂大笑一番,麻絮飘零,却又怅然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少侠既这般说了,且少侠乃是与老叟有缘之人,老道年迈无力,不能随少侠同行,但有一物相赠,虽不能保得少侠此行安康,但是仍能助得少侠一臂之力。”老道说罢,双手飞速掐诀,傅介顿时感到这片天地间似乎笼罩上一丝正毅肃穆之感。
“少侠既得掩日,可知那其他七把神兵?”老道话音还未落地,“这……莫非是……?”“不错,正是却邪。”老道刚掐诀罢,一阵桃木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那老道怀中缓缓飞出一块翠绿的小玉石,又一掐诀,竟变成一把长及三尺的长剑,浑身碧玉,好似玉石,虽是玉石,又不像玉石,散发着浓郁的桃木香气。
那傅介望得这般,心中惊异不已,那老道右手一掷,那剑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向傅介之前,一声闷响,尘土飞扬,那翠玉绿剑便插在了傅介一尺之外处。
“成与败,十煌龙影;生与灭,倚花静听。铸剑之玉石乃昆仑山中神玉,昔日黄帝以桃木为锻剑之柴,驴犬之血为粹剑之水,乃成此却邪神剑。”老道缓步上前,拔起那插地极深的玉剑,轻轻抚摸,一脸庄严肃穆之色,“此物与少侠有缘,此剑非剑,无刃伤人,亦斩不得生灵自然之物,只可斩妖邪之物,妖邪之物见之必伏,乃邪修极其忌惮之物。昔日蛮族大能驱使邪术,中原大能无人能挡,黄帝遣大能持此剑,斩邪物,镇邪术,乃斩蛮族之大能,遂定蛮族。”
“昔日我与那西域邪修大能激战之时,持此剑斩其邪物,废其邪术,欲斩其首时,那邪修困兽犹斗,以命为能戳瞎我双目。”老道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轻轻抚摸着那把剑,淡淡地说道,言罢,双手捧剑至傅介之前。
“前辈大恩,无以为报。”傅介双手接剑,庄严肃穆道,听得这老道这话,更感这剑对于西域此役的重要性。
不知为何,这老道也给他一种极其熟悉之感。
“少侠切莫道谢,他日必知得事情原委。”老道说完,望得傅介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一笑:“你必是想问这县城中隐藏着什么吧,究竟是什么才能惹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说完,牵起傅介一只手,在其手上写就一个字,傅介脸色顿变,不禁惊讶地叫出声来:“竟是……此事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