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根丝线在那火把光下反射着金光,李涯用力挣扎了一下,令他吃惊地事发生了,那丝线反而更加紧了,勒得他差点喊出声来,心想,这什么邪门的东西,居然如此结实。
“前面来人了,大家不要说话,静观其变。”只听见马车外有一人说道。
这时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不一会就听见一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那囚车里所押何人?”
李涯一下子分辨出这是仲弘的声音,他们深夜疾行,难道有什么急事?
“这不是千军门的仲弘吗?我们是飞羽大人的属下,将一重犯连夜押往红雾城。”刚才训话那人回答道,显然他是这群捕快中的头领。
“哦?赶紧将那黑布揭去,让我们看看什么样的囚犯值得你们连夜赶路?”一名弟子厉声喝道。
“笑话!千军门的弟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嚣张了,有什么资格吩咐我们?飞羽大人办案任何人无权过问,只对镇南王府负责。”一个捕快实在忍不住,高声呵斥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囚笼装的是李涯吧?”仲弘淡淡说道,显然对猜测有十足把握,连夜赶路的必定是大案要犯,否则飞羽不会轻易出手。
“你们管不着,赶紧让开,你们这群弟子连个官职都没有,要是飞羽大人知道胆敢阻拦我们,你们都没有好下场。”那个领头捕快见仲弘一眼就猜出了囚笼中的人,不由地气愤怒道。
“既然这样,那好吧……”话语一落,李涯只听见囚车外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众人倒地声不绝如缕,很快外面就静了下来。
“只有死人是没法乱说话的。”仲弘冷冷地说道,“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可是不对的。”
仲弘竟然敢杀飞羽的人?李涯心中一惊,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想到这里一个激灵,赶紧闭眼装着昏迷的样子,一动不动。
李涯正闭眼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铁笼外面的黑布被人揭去一角,一个熟悉的脸庞赫然出现在李涯面前,不是仲弘还有谁?
“我们的小师弟还睡得正香呢!”仲弘转身对众人说道,“将这些人赶紧处理了,我们继续赶路。”
“仲师兄,如此大开杀戒,飞羽知道怎么办?”一个弟子对仲弘瞬间将这些捕快全杀死心有余悸,担心道。
“怕什么?飞羽想将李涯交给镇南王,那我们就把他交给尉迟霸大将军,到那时就没千军门的事了,有大将军的庇护,谁还怕飞羽。”仲弘依然胸有成竹,继续轻描淡写地说道,“再说谁知道这捕快是怎么死的,你们说呢?”
此刻其他千军门弟子噤若寒蝉,仲弘这句话既是回答刚才那弟子的疑惑,更是对他们的恐吓。
夜色中囚车一路前行,李涯心道,飞羽轻功如此精妙但最终千虑一失,折在仲弘手里。这时,他突然想起石猛掌门临终前说的那句话,有时候社会经历远远比武艺更为重要,而仲弘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为什么他就如此狠毒狡诈呢?
如果自己被交到尉迟霸手里,肯定是难逃一死,而且肯定死的很惨,甚至会剖肚抽肠、断筋碎骨,想到这里李涯心中大骇,自忖道,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刻,赶紧绞尽脑汁逃出这囚笼。
在深夜里行了一个多时辰,突然囚车又停了下来,李涯凝神细听,想知道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快走啊,怎么停下了?”就在这时,仲弘在前面回身转马,上来责问道。
“仲师兄,囚车是精铁打造的,车身太重,马都累得已经走不动了,你看这匹马浑身是汗,再走它就不行了。”一名弟子慌慌张张地答道。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外,也没饲料喂马啊。赶紧将你的马换上去拉车。我们继续前行,不能有丝毫耽搁,否则后患无穷。”仲弘虽然不悦,但却无可奈何,只得强下命令。
虽然一行人人继续前行了,但就这样走走停停,直到天亮他们都没能赶到云水城。
一路上仲弘急得大骂,照这样的速度,还没等到他将李涯交到尉迟霸手中,飞羽也许就到了,这种局面是仲弘最不想看到的。
“仲师兄,你看那是否是尉迟霸大将军的手下?”一位弟子惊喜地喊道。
远远望去在他们身后一队黑盔黑甲的骑兵呼啸而来,大约有四五十人,队列整齐,训练有素,很快就赶了上来,那领头骑兵手执旌旗,迎风飘扬,上面赫然刺绣着两个大字“尉迟”。
仲弘见了大喜,主动上前朗声询问道,“来者是否是尉迟霸大将军的军队?”
那队骑兵闻声立刻勒马停步,一位将领上前问道,“囚车里所押之人是否是残害尉迟霸将军公子的凶手?”
仲弘恭敬地答道,“正是,小人正欲将此人押往大将军府任由尉迟大将军处置。”
那位将领身材壮硕,声音洪亮,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大声道,“你做的非常好,但大将军驻守南疆为国鞠躬尽瘁,没有镇南王命令怎能随便离开,所以排我等前往红雾城擒拿凶手。”
仲弘见对方双目炯炯,神采飞扬,定是尉迟霸大将军手下的得力助手,点头赔笑道,“将军所言极是,现在这凶犯已被我等擒获,如此处置还请将军明示。”
将领略一沉思,说道,“不如你们将这囚犯给我们押到边疆去,待大将军处置,待人犯押到,大将军必定重重有赏,还可以为你们在镇南王面前美言一番,说不定为你们要个一官半职,岂不美哉?”
仲弘见这位将领说话如此爽快,自忖这人看来绝不是小角色,不过就此将李涯交给对方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为难道,“多谢将军,不过空口无凭,不知道有何凭据?”
那将军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点了点头,赞赏说道,“看来这位小兄弟也非凡人,小小年纪做事考虑如此周密,真的让我刮目相看。”说完,一转头示意,后面一位白净净地将士下马将尉迟霸大将军的亲笔信递了上去。
仲弘赶紧下马,双手去接,打开书信,还未看一字,就见大将军的铜狮章印清晰的呈现在那书信下面,而那书信抬头则是写给镇南王的。
仲弘心中大骇,赶紧下跪,连声谢罪道,“还望将军恕罪,小的该死,犯了这大不敬之罪。”其他弟子见仲弘转眼下跪,也纷纷跪下。
那将领哈哈一笑,捋捋那浓密的胡须,继续说道,“小兄弟不知者无罪,再说你们力擒此人,立了大功,何罪之有?现在可以跟我们走了吧?”
仲弘心中左右为难,本来将李涯交到红雾城大将军府就没了自己的事,现在如果跟着对方千里迢迢往那南疆,路程艰辛不说。再说平时其他弟子对他都是惟命是从,如果这趟跟着去南疆,肯定被当成苦力使唤,到最后回门派也没法向长老们交代。
想到这里,仲弘一咬牙,恭敬地说道,“既然凶手已经被擒,不如将军派人将他押回南疆,小人是千军门弟子,还要回红雾城向长老们报告这件事,望将军体恤。”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将军客气地说道,“还未请教这位小兄弟大名,回去我一定向大将军引荐。”
“小人仲弘,千军门弟子。”仲弘见对方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中如释重负,轻松地回答道。
“很好,那我们就后会有期了。”将领潇洒的一挥手,一位骑兵闻令下马,将所骑黑色高头大马解下缰绳拴到囚车之上,然后一跃而上,扬鞭勒绳,将那囚车转头向南。
一队随即那将领率领众骑兵在那囚车前面开路,一声尖啸,很快那马车就在东方朝阳的照射下,留下一阵烟尘,消失在远方。
“仲师兄,为什么将李涯交给他们啊?镇南王下令千军门抓住李涯可是有重赏啊!”几个弟子见仲弘居然将这么大的一个功劳拱手送人,感到无法理解,不禁问道。
“你懂什么?”仲弘看着那马车消失的方向,头都不回,轻蔑地说道,“我们是从飞羽手里抢的人,即使由我们亲手交给李涯毕竟难以解释清楚,而交给尉迟霸大将军既可以消除我们包庇罪犯的嫌疑,又可以帮助镇南王解决麻烦,这可是两全其美呢。”
那些弟子哪里知道仲弘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本来还指望能分得一些赏金,见到嘴的鸭子飞了,心中很是懊恼沮丧,不过忌惮仲弘那高超的剑法和狠毒的心肠,又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
于是,仲弘带着垂头丧气地弟子朝云水城而去。
囚车摇摇晃晃,将李涯颠簸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现在落到这些骑兵手里估计更难逃脱,不过这一路向南到南疆还有很长一段路程,这给他留下了很多时间脱身。
李涯心中琢磨道,精铁打造的囚笼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唯一头疼的就是这捆绑在他身上,让他躺着都无法动弹一下的金色丝线了。
骑兵队伍一路飞奔,马不停蹄,透过囚车的缝隙,李涯见那赶车的士兵身材壮硕,技术娴熟,不由暗探,这尉迟霸大将军必定派出了他的亲信,驾车功夫如此精湛。
就在这时,囚车突然放缓了速度,在宽阔的大路上转了个弯,进入了一条狭隘的小道,两边枯黄的树枝杂草将囚车外面罩上的黑布划出道道裂痕,外面的光线很快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