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翠柳原本不是将军府里的人,乃是二夫人的陪嫁郑嬷嬷的女儿,姐姐翠珠更是二夫人身边的心腹,如今更是帮着二夫人料理一些琐事,丫头面前算是个有脸的人物了。看着跪着的翠柳,云曦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暗暗地打量这个丫头,翠柳人如其名,其姐翠珠生的珠圆玉润,多了几分丰腴之美,翠柳则不同,翠柳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但是身姿高挑,苗条纤细,虽不是极美,但是也算的上是我见犹怜的佳人。
此时的她虽然跪在自己身前,眉目中却透露出不同以往的愤恨,和几分不甘于人下的的心思,云曦不觉得为故去的顾惜颜感到悲凉,这丫头本就不是甘于人下的人,况且冯氏让她来这里伺候,无非是看着惜颜而已,更何况,自己压根不相信冯兰馨是贤惠之人。
只是原本的顾惜颜涉世未深,又加上冯氏的花言巧语,自然就将翠柳看成是心腹之人,但如今的顾惜颜已经不是当初无知的三小姐,而是曾经做过一国之母的楚云曦,自然是看不上冯氏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计俩。
如今自己还不能动将军府的其他人,对于别人自己也没有特别深入的了解,一时间还不能轻举妄动,好在在将军府的人看来,自己一向嚣张跋扈,处置一个下人自然也不会有任何非议。
如今处置了翠柳,就当是给九泉下的惜颜一些安慰吧。再说这翠柳,因为是二夫人的陪嫁郑嬷嬷的女儿,身份自然不同于别的丫头,往日里冯氏待自己极好,到了惜苑以后,三小姐因为感念二夫人亲厚,对自己也是友好非常,自幼服侍的落雪染霜倒是落了下风。
但今日小姐忽然这般,自己也糊涂了,也不敢多话,只是轻声道:“小姐,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云曦看着翠柳,脸上漾起温和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如冬日寒风一般清冷。云曦并不看翠柳,只是轻声道:“你入府几年了。”翠柳随即道:“翠柳九岁便进府伺候了。”云曦听了道:“也有十年光景了,听说你娘是管理府上丫头规矩的嬷嬷?”翠柳不明就里,只是道是的。
云曦道:“看来你娘并没有教会你规矩,竟然这样放肆,将军府虽然体贴下人,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你服侍我自然要守我惜苑的规矩。”翠柳听了这些,不由得惊慌起来,随即道:“不知翠柳犯了什么规矩,还望小姐明示。”
云曦道:“你没经通传,就进我内院,这是一。你擅自做主减少了我的份例。这是二。至于三,你应该知道偷盗主子房里的东西,若是按规矩,该如何罚处。”翠柳从没有想过三小姐会这般,但是又想到自己是兰苑的人,三小姐不会怎样,只要自己认错,也就是了。
想到这些,翠柳正了正身子,磕头道:“小姐恕罪,都是奴婢意思糊涂,小姐饶过奴婢这一次吧。”云曦并不理会翠柳的求饶,只是轻声朝着门外道:“染霜”。染霜听到自家小姐叫自己,急忙进来道:“小姐有什么吩咐?”云曦道:“把人都叫到正厅,吩咐人把郑嬷嬷找来。”染霜听了急忙应了,按照云曦的吩咐叫来众人。
将军府正堂,袁世杰闷闷的坐在椅子上,在没有刚才的气焰,兴国候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免有些纳闷,世杰一向稳重,怎么今日见了顾惜颜回来就这般了,因而心里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退婚。
刚要提起,就听袁世杰对顾文渊道:“博文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理会自己的父亲,径直走出将军府。顾文渊虽然不明白兴国候父子为何如此,但是心中也不免对这门亲事多了几分动摇,随即摇摇头,又想到总兵刘大人的请柬,便出府赴宴去了。
因为是嫡女,顾惜颜的院子里的下人是最多的,此时黑压压站了一屋子,云曦居于上首,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人,随即又吩咐落雪念花名册,然后看了看翠柳,轻声道:“从今天起,惜苑的事情由落雪,流云两人打理。”众人听了倒是一惊,没想到三小姐没有让自幼服侍的嬷嬷打理内院,却交给了,小丫头落雪流云两个。
落雪也就罢了,只是这流云长得极其丑,一张脸上有一个极大的青紫胎记,手脚身形也不似女儿一般纤弱,不同于翠柳的伶俐,只是一个粗手大脚的丫头,原本就是个要饭的丫头,原本的大夫人体恤,方才救下她,给她取了这个名字,但是因为手脚粗大,又是个丑陋的,夫人在世,还对她多些照顾,夫人去后,她就在惜苑做些杂活,三小姐也说过她丑,却不曾想竟日竟然这般重用。
且说流云收到顾夫人眷顾,方有今日,如今见小姐这般重用,心里便暗暗发誓,一定用心服侍小姐,从今日起,唯小姐一人是从。云曦看了看众人,随即道““我病着,倒是辛苦了你们。落雪,吩咐下去,惜苑的下人各添一成月钱,在我这里出,不必动用府上的银两。”
众人听了急忙行礼道:“谢小姐赏。”云曦道:“在我这里当差,自然是赏罚分明的,你们勤谨,自然是要赏赐的。”随即话锋一转,轻声道:“当然有过必然要罚的。”翠柳听了不自觉的开始发抖,原本以为小姐不过说说,但如今看这样的架势,只怕今日必然是躲不过去了。心里不由得祈祷,她娘和二夫人可以救她。
云曦接过落雪递上的茶,方才开口道:“我的院子自然是有我的规矩的,翠柳不经通传,私自进去,又擅自做主减了份例,甚至拿了我的珠钗,若是不罚处,伤了我顾惜颜的脸面是小,若是让外人得知,将军府的下人都是吃里扒外,不分尊卑的,恐怕父亲在朝中也难以服众,不如今日一起罚处了。”
郑嬷嬷早就到了,只是暗暗地站在那里,看看顾惜颜会如何处置,因而只是静静地看着,云曦轻声道:“翠柳犯错,按规矩应当打五十大板,随即送官府处置,但是翠柳毕竟服侍一场,想必也是一时糊涂,若是送官,只怕性命难保,不如就打她三十板子,然后叫一个牙婆来,将这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卖到春喜阁去,流云,吩咐人行刑。”
郑嬷嬷原本以为三小姐不过打几下也就是了,不曾想竟是这般,当即乱了心神,开口道:“谁敢打我的女儿,我可是兰苑的人。”话音未落。就见云曦缓缓走近,当即给郑嬷嬷一个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