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循声望去,就见婢女蜜合色月华冬装的顾倾颜盈盈走了进来,云曦虽然不明白这个时辰顾倾颜为何会不请自来,但是既然来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放下手里的茶盏,轻声道:“姐姐来了。”
倾颜笑笑,一如往昔般柔声道:“妹妹病好以后倒是与我生分了似的,父亲在朝廷尽心,咱们在家里的人也该和睦相处才是,这样对于父亲也是有所助益的。妹妹向来是最明白事理的人,想来也不会真的让咱们姐妹生分,让父亲烦心。
过几日就要进宫去了,娘特意让我给妹妹送来的新衣,我知道妹妹素喜颜色衣裳,但是毕竟入宫,太出挑了总是不好。这粉色娇柔,上头的桃花绣的栩栩如生,定然能衬得妹妹艳若桃李。而且这一次世家子弟也会一同赴宴,只怕是袁二公子见了也会喜欢如此娇媚的三妹呢?”
云溪并不露声色,只是轻轻地吹去茶叶的浮沫,方才继续道:“是姨娘。”顾倾颜听了这个愣了一会子,方才想到自己刚刚称呼冯氏为娘,不曾想顾惜颜竟然这样敏锐的抓住了自己话里的错漏,心中不免对这个众人眼中无才无德的三小姐多了一层探究的意味。
想到此,倾颜便尴尬道:“是,是姨娘,原是我说错了。”随即又笑道:“妹妹这茶真的是好香呢。”说完顾倾颜便借着喝茶来静静地打量眼前的三妹,顾倾颜自诩才色出众,又素喜清雅,因而京中很少有人能与自己相较,就是左相府的霁云小姐也有落於下风,自己在京中闺秀中,也算是拔得头筹。
因而对于家中的姐妹,自己更是不曾放在眼里,这个三妹妹更是根本无法与自己相比,只是一个喜欢珠翠满头的庸脂俗粉,自从病好以后,这个三妹妹倒是变了许多,让自己十分的意外。
想到此,倾颜就暗暗打量着云曦,因为是在房里,云曦只穿了家常的衣裳,淡淡的紫色月华裙衫,是京中最普通的样式,衣料也不过是寻常不过的织花锦,倒是上头兰草图样十分精巧,因在家里,云曦也并未梳发髻,只是随意的插了一支银簪子,其余的头发只是用银色缎带绑好。
看似随意的装扮,倒是衬得她清雅中露出几分甜美,看到这些,倾颜心中不免有些不忿之意,虽然说顾惜颜不似原来一般花红柳绿,人也勉强称得上清雅素净,但是若论容貌,终究与自己无法相比。
但是自己隐隐觉得如今的顾惜颜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却说不清是什么,顾惜颜的姿色并不是十分的出众,不过是上等姿色,终究不及自己国色天香,又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称谓,但是她的眼睛极美,以前的她眼睛仿佛是一泓清泉般灵动。如今的她眼神却好似蔚蓝的深海,很难看到明显的波澜。不管像什么,她如水一般的眼眸给日渐清雅的顾惜颜平添了几分美丽。
想到这些,顾倾颜心里倒是有些不自在,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脸上依旧洋溢着温柔的浅笑,对于旁人或许没有注意到顾倾颜的表情,但是云曦并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子,在宫里早就练就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本事,因而不必仔细注意,就在不动声色间将倾颜的神色尽收眼底。
随即只是笑笑,看了看倾颜随即开口道:“多谢姨娘和姐姐想着,这颜色果然不错,上头的折枝花样也精巧别致。”顾倾颜听云曦这样说心里边明白顾惜颜不过是换了装束,性情虽然收敛了,但是骨子里还是喜爱这些衣料首饰的,因而这几日的阴霾也稍减了一些。
想来是自己多虑了,这顾倾颜虽然性子沉静些,但是肤浅张扬京中无人不知,这皇宫宫禁森严,顾惜颜并没有读过什么书,又是个不懂规矩的,想来必要犯错。
但是以防万一,自己也不得不多一手准备,纵然如今的顾惜颜不会再装束上出错,但是毕竟对当今太后了解的太少,一定会冲撞的,倾颜抬头,就见云曦的手抚摸着自己送来的水粉色织花锦,眉目间满是喜悦神情。
看着云曦这般模样,倾颜当即站起身来,对一旁的丫环道:“知琴,把东西拿来给三妹。”说完就见一个一袭蓝衣的丫鬟走上前,交给倾颜一个十分精致的盒子,倒像是胭脂香粉一类。
倾颜接住盒子,随即交给云曦道:“妹妹,这是上好的香粉,叫做雪中仙,是霁云姐姐送我的,听说是来自东鼎国,是女王所用的,这香粉清雅细腻,又不失甜美,今日特意拿来给妹妹。”
话音刚落,一旁的知琴便开口道:“三小姐,这东西十分难得,小姐只得了这一盒,小姐说,与三小姐一同长大,自然什么东西都要姐妹同享,方才不辜负姐妹情谊,因而特意给三小姐送了来,听说这东西在市面上便是百金之数呢。”
知琴话音刚落,就听倾颜道:“多嘴,我与三妹妹的情谊,又怎么是银子可以衡量的。”云曦接了过来一面打开,一面细细的问了一下,当即道:“真好闻,我这里前些日子父亲让人送来的海棠香虽然也是上好的,但是却不如这个香粉香气清郁。
过几日入宫,我便用这个香粉。”倾颜听了微微笑笑,随即道:“妹妹国色,用什么东西都是极好的。”云曦微微笑笑,随即道:“说到东西,往日里都是我收姐姐的礼物,今日也送姐姐礼物,但是我没有姐姐那样的香粉只有些金玉首饰。说完便对落雪道把我的首饰盒子拿来。”
落雪停了十分不愿,原本以为自家小姐聪明了,没曾想大小姐一盒香粉,又让小姐与她亲厚了,但是小姐毕竟是小姐,随即依言拿来了云曦的首饰盒。冯氏为了掩人耳目,给云曦的金玉首饰都是极好的,里面不乏有一些市面上不常见的。
顾倾颜没有不忿之意,冯氏便道:“你何必计较,你用心念书,才是正经,日后你若嫁入皇室,还求没有好东西不曾。”话虽如此说,但是心里还是想要的,落一个雪打开盒子的一瞬间,自己便看上了一对做工精巧的双鱼环佩,这玉佩虽非连城,但是样子素雅,和自己素日的风格很相近,何况这个并非连城之物,也不必怕说什么闲话。
彼时云曦正拿着一个凤凰衔珠的金步摇往倾颜头上比划着,倾颜见了急忙道:“三妹,这步摇是父亲送你的礼物,又刻了你的名字,这样名贵的东西我怎么好要,我就要这个玉佩吧。”正说着,就听见人道:“大姐,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怎么在这个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