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东厂卫的人又来了!真刚先生已经在山门处阻拦,哎……你怎么还有心情下棋,快快点兵咱们去山门迎敌啊!”骆天虹匆匆忙忙闯进了慕容龙城的书房,如临大敌,可眼见慕容龙城还在摆残局不由得拍了拍桌子。
“慌什么,来者不善,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这一行人又不是东厂卫!”
“不是?黑衣黑甲不是影卫又是何人?敢打着朝廷名头来办讲故事的向来不是东厂和锦衣卫吗?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来的这一路人人马显然不是,难不成是红叶假扮的?哎呦,我的师弟,我的剑首,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师兄,你看这一子落这如何?”慕容龙城一挑剑眉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枚棋子笑吟吟的问到。
“我知道个屁啊,琴棋书画我是样样稀松,这要是杀人我可知道如何出剑,弈棋天晓得怎么落子,你这不慌不忙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嗯,好棋,好棋,师兄说的对,好一个如何杀人,弈剑是要杀人,弈棋可是要诛心啊!”慕容龙城眯着眼睛喃喃自语,手上越发用力,原本捻在手中的玉石棋子顷刻间便的粉碎,这一举动连骆天虹都有些愕然。
“师弟,好雅兴,怎的师兄来了也不出来见见,弄了个老头子堵在山门,这让为兄如何叙旧啊!”猛然间一阵劲风自门外吹来,顷刻间将庭院的落叶尘土吹进了书房,紧接着一道黑影窜进屋内,待风平浪静后慕容龙城身前的位子端坐一人,手捻棋子笑而不语。
“啊?你是何人!可是东厂的走狗!”骆天虹猛然一惊,此人竟能在自己眼前神不知鬼不觉的贴近到身前三尺,若是刚刚猛下杀手此刻恐怕已经身首异处,单凭这一手,修为远远在自己之上,恐怕慕容龙城也有所不及,于是乎抽剑在手,直指黑衣人喉头,可这宝剑还不及出鞘,自门外一直玄铁箭到,直钉在骆天虹脚前,似乎是一种警告。
“师弟,上次自法门寺见过,一别可有八年?”
“八年零六个月,那时节师兄就已经在金衣卫中为副指挥使,恐怕现在已经成了当今陛下的尚方宝剑了吧!”慕容龙城面色坦然,缓缓说到。
“哈哈哈哈,还仗着义父提拔,若不是他老人家自都指挥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远去法门寺出家,恐怕师兄我到现在也不能出人头地啊!来来来,让师兄好好看看,这八年光景是胖了还是瘦了!”
“陆师兄说笑了,您那罗刹眼摄人心魄,小弟怎敢与你对视,况且金衣卫都指挥使亲自出马,手下各统领也倾巢而出,恐怕不单单是来小弟这里叙旧的吧!”
不错,来着就是罗刹陆展雄,当年慕容龙城拜不二先生为师,而这不二先生正是当年冒死举荐陆展雄,将他从天牢九层捞出升天的原金衣卫都指挥使,如今叫慕容龙城一声师弟倒也是名正言顺,这二人嘴上你一言我一语,手下却不闲着,就着残局开始对弈。
“师弟,你这是一盘死棋,大龙将死,回天乏术,还要下吗?”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可困兽犹斗,死棋还有死棋的下法,若不试试那真就是垂手等死了!”
“落水自当打狗,这子一落的大龙必死,到时候满盘皆输啊!”说罢一子落定,掷地有声。
“师兄果然杀伐果断,不给半点生机,当真是寸步不让,既然已经是死局,那别怪师弟鱼死网破了!”慕容龙城也落了一子,这盘残局本就是必败无疑,多一子少一子都是不能扭转乾坤,可偏偏这一子让陆展雄皱起了眉头。
“自断龙爪,你这九天祥龙变了浑水泥鳅啊!”
“师兄,没了爪子我还有牙齿啊,就是死我也得多带几颗棋子,你看我手中这几颗牙齿够不够与你在这棋盘的边角厮杀!”
猛然间陆展雄只觉得身后一股杀气袭来,隐隐觉得脊背之后剑气冲天,于是乎抬眼观瞧,那窗外闲庭落叶,芳草萋萋,一颗百年梧桐木上却端端的站着六人,断水,转魄,悬剪,灭魂,却邪,苍龙七宿六人具在,连幻境之中的真钢先生也献身于此,此刻正怒目而视,似有所图,如今南京剑盟最高战力到了十之七八,此刻纵然剑神公孙独在此,也有一战之力。
“哈哈哈哈,师弟,这是做何?为兄不过公事公干,这么大的阵势是要一决生死吗?”
“金衣卫出动必定大事,若师弟能有所效劳之处自当全力以赴,可若是有人别有用心,那咱碧海云天也不会吃这闷亏!”
“如此甚好,那话不多说,咱们公事公办,来啊,黑鹰!将生死簿请出来!”说罢陆展雄招了招手,自门外走进一人,临近这飞熊剑客后单膝跪地,双手托上一本名册,上书生死二字,苍劲有力,足足数百页有余。
“师弟,圣上有令,皇子私放封不败南下乃是机密,知情之人尽皆封口!”
“生死簿,欲生留名,死者无尸,早听师傅说过,没想到我也有在簿上留名的一天。”说罢,也不啰嗦抄起书案上的狼毫笔,翻来生死簿刷刷点点留下姓名,慕容龙城是碧海云天之主,他封口自然全庄上下尽皆封口,如有泄密自然满门抄斩,也不用全庄之人一一留名了。
“若是此事已经了结,师兄公务在身,我就不再多留了,骆师兄,送客!”陆展雄是不速之客,多留一刻不知道会出什么麻烦,是以慕容龙城下了逐客令。
“且慢,师弟,此行还要向师弟讨两样东西!”
“哦?哪两样?”
“红叶袁非羽,剑侠韩林轩!”
此时节十数里竹林之内,飞帅正与惊鲵剑主纠缠,燕子镖如不要钱一般倾泻而出,惊鲵先生杀招在手,凌飞月已然到了强弩之末,只是嘴上依旧讨着便宜。
“老头,你先等等,你这一剑我是躲不过去了,可是我会法术您信不信?我下一招后,叫你三声你就会中定身术!”
“你这娃娃信口胡言,好,老夫就再让你一招,再取你狗命!”
凌飞月见机会来了,一双燕子镖陡然出手,惊鲵先生依旧以护体真气相搏,以外放的内力改变飞镖路径,顷刻之间那燕子镖又如同之前千百个一般斜着飞了出去,可万没想到这镖下还有一镖,两支飞镖捻在一起,一同射出,第一枚路过虚晃为的是破开内功防御,第二枚趁着真气没有合拢强行破功,此举大大出乎了惊鲵先生意料,此刻破了真气,燕子镖直奔他额头而来,大惊之下赶忙提剑格挡,一声金属交鸣,燕子镖歇飞而走,噗的一声插进了远处的竹节之中。
“雕虫小技,小儿受死吧!”话虽如此,可若不是他实战经验丰富,恐怕今天也着了道。
“别急啊,老头,我且叫你,你敢答应吗?”
“你叫来!”
“惊鲵!”
“爷爷在此!”
“惊鲵,惊鲵!”
“说过了,爷爷在此!受死!”惊鲵剑主调动真气,运起杀招,此一剑风雷滚滚,此一剑灭却神佛,可偏偏举起了宝剑,却不敢再动,直蹦绷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早跟你说过,本帅会定身之法,你还不信,这回信了吧!”
“天蚕丝!?小儿好狡诈!”
“我的老先生,您武功卓绝,在江湖上是上了数的名宿,我若不用点手段还不真叫你劈死,那才叫真的冤枉呢!”凌飞月打腰间抽出一块红水晶放在眼前,顷刻间无数条红线映入眼帘,正是西域异宝天蚕丝,西域雪山之中有异兽天蚕,吐无形之丝线,韧性非凡,锋利无比,唯有红宝石下可见,这盗帅一开始就打算引惊鲵先生入局,那燕子镖中每三五只便有一枚裹挟天蚕丝于其上,此刻再看,那有天蚕丝的飞镖无不固定在竹节之上,本来只是将惊鲵围在竹林之中,在此区域内行动尚且自如,可偏偏最后一招劳燕分飞串起了所有丝线,瞬间收紧了这个无形牢笼,根根锋利如刃的丝线都被扽到了惊鲵周围,那惊鲵先生举着宝剑如何能动,动一下便是万剐凌迟,若不是到了最后关头飞帅才敢收网,就凭护体真气形成的罡风那轻飘飘的丝线都会被吹的四处飘散,如今叫这老江湖吃了憋,不得不说盗帅凌飞月当真是艺高人胆大。
惊鲵眼见着这小辈借着宝石左挪又闪来到自己身旁,笑嘻嘻的摘走了母锁,憋红的老脸如同烧红的火炉,也不知是羞臊还是气愤,他气不气暂且不说,总之,这母锁到手了。
“你杀了我吧!”望着凌飞月的背影,惊鲵先生冷冷的说了一句。
“啊?别逗了老爷子,我杀了你?您是英雄,我是小贼,死在我手里怕丢了您的脸面,您的命啊,等着阎王爷来收吧,我要的是这个,告辞了!”说罢,抛了抛母锁,笑吟吟的走了。
倒不是凌飞月仁义,实在是不敢杀这老头,天蚕丝乃当世异宝,价值千金,而且年产有限,就算盗帅再有手段却也弄不来这么多天蚕丝,除了劳燕分飞贯穿全场以及此刻正缠着惊鲵手臂的那根是天蚕丝,其余的不过是冰蚕丝,本来就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的事,于是乎赶紧拿了东西有人,哪里还敢再动什么歪脑筋,若真是被这老头识破,自己断然是死无全尸!
天蚕丝,雪蚕丝,此二者虽有一字之差,但功效却大相径庭,冰蚕产于昆仑,也是吐肉眼不可见的丝线,虽然也是极具韧性却不如冰蚕丝一般能剐人皮肉,方才用在丝线中钻行不过是做戏给惊鲵先生看,若是在此处纠缠的久了,让着老头发现了端倪,那可真真是活够了,于是乎转到竹林深处,燕子功用到极致,赶忙逃离生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