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我还要更多的血!”夜涵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女人终归没有冲进火海,她被丈夫和邻居死死拉住,在门外厮声痛苦,眼神中看不到一点生机。但是男孩却从火海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他走过的地方,火焰都自然的避让。仿佛,他就是被烈火释放的炼狱中的君主,或者说……恶魔。
夜涵看到男孩身上被染红的血,心脏狠狠地抽搐着,几乎停滞了跳动。“这就是真相吗?”
女人看到男孩走出来,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量,竟然挣脱了几人的束缚,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男孩,激动之下,竟没有察觉到男孩的诡异,或者,她已经察觉到,只是,并不在乎。
“妈妈,你是不要我了吗?”男孩稚嫩的声音让女人的身子一僵,突然间,女人的身子一颤,却紧了紧拥抱,“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小涵?”女人的声音中透露着温柔,眼神中带着满满的爱意和不舍。
她轻轻地擦干净男孩脸上的灰烬,温柔地说道,“小涵,是妈妈不好,妈妈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所以,回来吧。”这一瞬间,女人的眼神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像是突然明白了一切的大彻大悟,又或者是放下了一切的自我超脱,但是,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怀中的孩子。
说完这句话,女人的手臂终于无力地垂下,眼中的神采慢慢黯淡。整个人无力的靠在男孩的身上,男孩就这样没有说话,半晌却突然抽泣起来,“妈妈,,不要不要小涵,小涵知道错了。”
可是女人再也不能回答他的哭喊,也不能轻抚他的头发,毕竟她的心脏还在他的手中,也已经停止了跳动。
“啊——”一声稚嫩的哭喊再火海中萦绕,声音中带着绝望,每一个听到的人都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几乎不能呼吸。
“小涵。”男人试探地喊了一声男孩的名字,男孩猛地抬起头,两只眼睛出现了惊人的变化,一只和人类无异,另一只却是变成了惊悚的血红色。
“爸,快走。”男孩神色狰狞,像是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声嘶力竭地对着男人大喊。
“走?”男人苦涩地笑笑,从男孩怀中接过了女人的尸体,女人像是睡着了一般,嘴角还带着一个微笑,男人亲了一下女人,抱着女人走向了火海。
“啊。”男孩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眼角竟然有鲜血流下,夜涵愣在原地,无力地捂住胸口,眼睛无神地看着小男孩,却看到男孩竟像是在呜咽,“天黑了,路上的孩子都迷路了,我们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们都是萤火虫,如果照不清前面的路,就让我们抱在一起,照亮彼此。”夜涵听到男孩的话,竟然脱口而出,他的声音低沉,就像是在悼念,在哀悼,在祭奠。
男孩抬起头,目光竟然死死地盯住夜涵,“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阻止我,你可以阻止我的啊!”男孩像是着魔了一般,“为什么?”
夜涵走到男孩身边,面色苍白,紧紧抱住了男孩,“让我们彼此相拥,不会再分开。”夜涵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不着痕迹地落在地上。
夜涵睁开眼睛,没有什么男孩,只有他自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在他身后,熊熊的大火中埋葬了两个灵魂。
这就是真相吗?
或许吧。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叹息,声音很轻,夜涵虽听得真切,却难觅其声。
冥界中,夜涵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传授自己咫尺天涯的老人,而是不远处一座庞大的黑色城堡。
“醒了,感觉怎么样?”老人突然出现在夜涵面前,夜涵并没有太多惊异,只是问道,“前面是哪里?”
“是我们本家的城堡。”老人说道,眼中充满了自豪,夜涵听到老人的话反而停下了脚步,“前辈,我还不能去。”
“奥,为什么?”老人疑惑地看着夜涵,在他看来,能够回归本家,见到自己的父母,不应该是夜涵现在最想要做的事吗。
“前辈,不用说了,前尘往事,我自然会去生死簿上查证,我现在要做的,是寻找一些事情,一些被我忘了的事情。”夜涵的眼神很坚定,可能谁也不能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坚持去生死簿前查证什么。
“可是家主交代我要带你回去。”老人有些为难,家主交代他要将夜涵带回他面前,但是夜涵身份却又让他不敢动手。
“如果你说的家主是我的亲人,那绝对不会阻止我。”夜涵看着老人,手中握住了承影,接着说道,“如果你觉得无法交代,”承影指天,自上猛地向下划下,剑尖直指老人,“那我打败你是不是就可以了。”
老人定定地看着夜涵,最后还是摇摇头,向着城堡走去,“你这个脾气,和家主还真的一模一样。”
“记住,生死簿在判官殿,这之前,你要踏过黄泉,到达彼岸,进入酆都鬼城,而且,”老人话音一顿,停下了脚步,“冥界是不允许有活人存在的,你一旦暴露,必将举世皆敌。”
“我知道此次酆都之行九死一生,甚至说是十死无生也不为过,可是,那里还有一些事情我要查证。”夜涵坚定地回应道。
“一路向西,希望下一次见到你,你不是和我老头子一样,只剩下了魂魄。”说完,老人便向黑色城堡走去,再没有回头和夜涵说什么。
夜涵对着老人的背影一抱拳,向西方走去。夜涵心里有个猜想,生死簿上是不是真的有自己的名字呢?
现实中的一切像是都没有真正发生,夜涵自己是否真的存在过,自己记忆深处究竟隐藏了什么,相信生死簿上肯定有自己想知道的。
……
“福伯,能找到夜涵吗?”包子站在先前夜涵呆的荒原上,一脸焦急地问道。
“小姐,等一下,冥域里规则自成一体,风系法则在这里很难施展。”只见福伯身上缠绕着无数青丝,仔细看来,竟然是无数的风灵力过度凝聚,从而几乎成为实质。
再看来,偶尔有一丝一缕的青丝从福伯身上飘出,向着远处飘去,福伯保持这样的动作已经很久了,刚才包子也是终于等不及才会发问。
冥域之中,每一步都存在着莫大的危险,莫说是像包子这等身份的,就算是一域的域主亲至,也不得不谨慎。冥域在三千域中,危险程度绝对可以排的上前三。
“小姐,刚才我联系了一下天机门的长老,卜算到夜少爷此行的目的是生死簿。”片刻后,老人收起灵力,对着包子恭敬地说道。
“那我们先去生死簿那里等着他。”包子不加思索地说道。
福伯却摇了摇头,“生死簿在酆都城中的判官殿内,我有域主所给的匿息符,可以保我们在冥域无事,但若是去判官殿,却是无能为力。”
“那我们怎么办?”包子一听,顿时急了,自己和福伯都这样凶险,更何况夜涵自己毫无势力的一个人。
“从此处去酆都,必定经过奈何桥,夜少爷刚来冥界,想来一时间难以找到通往酆都的路,我们尽快赶到奈何桥前,应该可以截住夜少爷。”
……
“奈何桥,彼岸花,前世今生几人寻。”酆都城内,阎王殿,坐在殿上的秦广王沉声说道。
在一旁,楚江王脸色阴沉,“他回来了。”
听到楚江王的话,其余的几位阎王脸色都不好看,那是他们心中的噩梦,是他们的恐惧。他的存在,曾让冥域几次接近破碎,甚至于说,十殿阎王都差点死在那一场浩劫中。
“我们怎么办?”脾气最为火爆的平等王,此刻也没了主意,“要不,直接杀了,让他再入轮回。”平等王本来就是掌管阿鼻地狱的阎罗,自然是异常极端。
“不可,”秦广王低头沉思,最后还是决定,“看一下他来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不触及我们冥界的底线,放任他去。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与他为敌。”
见秦广王这么说,其余的九殿阎罗都点点头,一直没有说话的转轮王突然问道,“那夜家怎么办?夜家老祖好像不久前苏醒了。”
“无妨,我们和夜家并不是敌人。”没等秦广王说话,楚江王已经说到,“还有,这一世,他和夜家也有不浅的关系。”
话说到这,所有人都沉默了,毕竟,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次和他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