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这本是踏青的好时候,然而这生机勃勃的景致却少有人驻足欣赏。寻得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远比这一刻的风景更值得去期待。
杜语轩从JS省公务员考试的考场里走出来的时候,天阴沉沉的,让人有种大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从西边到东边辛辛苦苦地穿越了半个城市,也不过是为了考上一个乡镇岗位,杜语轩十分的心情有八分是不愿意,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报名时近乎变态的专业限制,是不是共产党员,有没有两年基层工作经验,这诸多的要求就已经让她的选择范围变得小之又小,而好一些的城市的职位,一不小心就要求是研究生。杜语轩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普普通通的政府部门,不过是完成一些社会服务的职能,它能去研究些什么啊?在这些经济发达的大城市,开门房的,当保安的,一个个都是大学生,甚至还有研究生当城管协管员的。而在西北好多的县城里,别说是研究生了,大学本科生也少之又少。经济发展的差异,导致了人才分布的失衡,人才失衡进一步加剧了经济发展的差距。这样的恶性循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了?
在约好的地点等到贾春梅,两个人便直接回了学校。贾春梅再过两天就回家去,赶着去参加下一场你争我抢的考试。苏莹已经等不及了,请的假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提前偷偷地奔回家去了,为着早一点感受上班的滋味,更为着能天天见到她那很养眼的富二代帅哥男朋友。空荡荡的宿舍里,只有贾春梅和杜语轩在。贾春梅盯着苏莹空落落的床铺,不知道自己该收拾些什么行李回家。她不像苏莹,要离开一段足以让人想念的时间,只不过一个星期,去也匆匆,来也匆匆,依然是烟花三月的时节,穿不过这个让人忧伤的春天,所以也用不着兴师动众,一张车票,一个行囊,足矣!
才热闹了没几天的宿舍里又安静了下来。易兰和陈笑爽不是在准备着复试,就是出去逛逛马上就要离开的南京的街,贾春梅前脚才刚离开,吴蕾也匆匆地回家去了。整个宿舍里就只剩下一个无所事事的杜语轩,看上去是在做毕业设计,而实质上没有任何可以圈点的进展。魏默妍考研不成,转而着手准备着出国的考试了。一向低调的缪素菁在一个不小心间也放出消息,她已经通过了出国的英语测试,现阶段的任务便是一边准备着顺利毕业,一边考虑选择下一步深造的学校。看着同窗共读整四载的同学们一个个似乎都有了出路,杜语轩迷茫了,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脚印,将会印在什么地方。
傍晚时分,关越涛来电话了。杜语轩百无聊赖地接通电话,才刚喂了一声,就听见关越涛一反常态地对她讲道:“语轩,我就在你楼下,你能下来一下吗?我想见你!”关越涛很少叫她的名字,或者在说话之前加上一个称呼。这声音,听着有些激动,有些陌生,让人有种大雨将至的危机感。
杜语轩有些不知所措,她有种隐隐的感觉,一定不是发生了好事情,答应了关越涛,穿戴齐整后就匆匆地下了楼。关越涛微垂着头站在马上就要坠入黑暗的夕阳里,眼睛失神地盯着花坛里欣欣向荣的迎春花,额前的头发半掩着眼里的忧伤,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既想被人读懂此刻内心所想,又不想被人猜透那一点难以启齿的心事,就这样左右为难地站在他人的视线里,成为别人的风景。
看见杜语轩从晦暗的楼门里走出来,关越涛心里突然就好受了些,他努力地摆出从前的温柔姿态问道:“你还没有吃晚饭吧?”顿了一下,不等杜语轩回答便又自言自语似地说,“我知道你肯定没吃。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吧!”他张口闭口都是对杜语轩的关心,牵起杜语轩的手就往食堂的方向走去,而自己的心事却半点都没有提起。第一次,他这样霸道地将杜语轩的手握进手心,他的心里没有紧张,没有内疚,倒是多了一份平静。可他这从未有过的突然的举动却着实把杜语轩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杜语轩跟在其后,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关越涛反常的表现让她莫名紧的张,可也不敢多问。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校园的广播也换了节目。关越涛也不多问,便向着小食堂的方向走去。
小食堂里,关越涛给杜语轩点了一份鸡蛋炒年糕,一杯温的乌梅红茶,又给自己买了杯可乐。在一个靠窗户的座位上坐下来,关越涛才发觉自己有些太自做主张,都没有问一声杜语轩想吃什么。他看着杜语轩,想道个歉,却不知如何开口。
杜语轩看了一眼窗口里已经开始做饭的大师傅,有些怀念地说道:“我有些天没有来这里吃炒年糕了,还真有些想念呢!”
关越涛听到这样的话,眼睛亮了一下,那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放安稳了。“只要你想吃就好。刚才点完了才发现我都没有问一下你想吃什么,只是觉得时间晚了些,还能吃到的可能也就是炒年糕了。”话音落下,关越涛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光亮也随之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