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子名叫舒芸,小女孩是她的妹妹,叫舒雨,她们自小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到处流亡,所幸遇到了太真道馆的清虚子道长。清虚子收她们为徒,对她们关怀备至、悉心教导,对她们来说,清虚子亦师亦父,是这世界上最亲的人。
然而,在七年前,四大魔君之一的玄觞带着一群魔兵,攻占了太真道馆,毁了法器仙魔锁。在危急时刻,清虚子带着她们逃出了太真道馆。他们一路逃亡,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但是不管日子如何艰苦,只要能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那什么都是值得的。
大约在三年前,师傅收到消息,说是幸存的一群太真道馆弟子集结在此处,与邪恶的妖魔做斗争。于是,师傅便带着她们来到了离太真道馆不远的此地,他们坚持不懈地与妖魔做着斗争,也曾取得过几次小小的胜利。
然而,他们当中终究有人抵挡不住恶魔的诱惑,出卖了他们,泄露了他们的藏身之地。就在半年前的一天,玄觞带着一群妖魔突袭他们暂居的太清观。他们奋力与之搏斗,却终究寡不敌众,许多同门惨死在妖魔手下,更有多人身受重伤。
在危急时刻,师傅祭出了保命的法器,他们三人才幸免于难。
“师傅为了保护我,受了魔物猛烈的一击,受伤后伤口处就像刚才一样缠绕黑色浊气。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没法消除这股浊气,浊气入体后师傅日渐憔悴,性情也变得古怪……后来就一病不起了……”
莫冰翎听着不禁皱眉,云清也十分担忧,忙说道:“快带我们去瞧瞧你师傅。”
不久之后,他们来到了一间十分简陋的屋子里,屋里摆设虽然陈旧,但却十分整洁。
一进屋,他们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床榻上躺着一位瘦骨嶙峋、年约五旬的男子,只见他双眼紧闭,脸上呈现一片灰败之色。
莫冰翎只看了一眼就跨步迈出了房门。
舒芸忙追了出来,恳求道:“少侠,请救救我师傅吧,你要我怎么报答都可以,求求你了!”
“傀儡而已,何需要救。”
“什么!?你什么意思!”
“那根本就不是你师傅。”
“少侠若不愿相救,小女子不强求便是,何必如此!”女子不禁满脸怒色。
“安,这是真的吗?”云清听着不禁皱眉,他相信顾安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哼。”云清的信任让他心中的不满减少了许多,刚才只一眼,他就看出床上的人只不过是个障眼法,一个迷惑普通人的傀儡而已。他转身走进屋内,轻轻一挥袖,床上的人形顷刻间烟消云散。
紧随而来的舒芸看到这一幕,心中惊怒,抽出剑直向莫冰翎刺去。他微微一个侧身,反手一指,舒芸就跌坐在地。
云清不赞同地看了顾安一眼,上前扶起舒芸,“舒姑娘,你先别着急,你看那是什么?”
舒芸往床榻上看去,原先躺着人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拂尘。
“那是师傅的……怎么会这样……”舒芸满脸诧异,喃喃道。
“若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不妨问问你的妹妹。”莫冰翎看向瑟缩在一旁,微微颤抖的舒雨。
舒芸跑上前去,紧紧抓住舒雨的手臂,问:“小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师傅呢?师傅他去哪儿了?”
舒雨“哇”得一声,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从她抽抽噎噎的叙述中得知,原来他们的师傅在浊气入体之后身体逐渐恶化,他害怕自己很快会就丧失理智,沦为只知屠戮的化生魔,于是就叫舒雨杀了他。舒雨含着泪最终将剑刺入了师傅的心脏。然后,她担心舒芸过于悲痛,也害怕她知道真相难以原谅自己,就使用变化术,将师傅留下的拂尘化成了师傅的模样。
舒芸听完赤红着双眼,甩了舒雨一巴掌,恨声道:“师傅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下得了手!你……终归非我族类!”
说完,她便含着泪冲了出去。
舒雨楞了片刻,突然想起什么忙紧追了出去,可没追出几步就跌倒在地,云清眼疾手快抱住了小女孩。刚才莫冰翎破除法术的时候,她遭到法术反噬因此受了伤,如今连追出去的力气都没有,只好睁着一双泪眼望向云清。
“大哥哥,姐姐她性子刚烈冲动,我担心她做出傻事,才一直隐瞒,你帮我将她寻回,好吗?”
“嗯,你放心,好好养伤。”他从随身包裹里取出一颗灵丹,递给舒雨,然后召出小火追了出去。
云清离开后,莫冰翎恢复了真身,一头银发如丝,闪着光泽,顺着肩膀一直垂落至脚踝,深蓝双眸冷冰冰地注视着面前的舒雨。
“小小魔兽,见到本尊还不速速显形。”
舒雨浑身颤抖如筛,却不得不在强大的魔力威压下现出原形——竟是一只蓝灰色的兔子。
莫冰翎一眼就看出了舒雨的真身,却饶有兴味的并未当即揭穿。他一把抓起小兔子,置于怀中,兴致盎然地逗弄着。
“化身人形,混迹人间,只是为夺那女子元魂?”
小兔子连忙摇头。
“好玩?”
小兔子还是摇摇头。
“意欲何为?”
小兔子确认魔尊殿下并无恶意,终于开口,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原来,舒雨虽生于魔界,却自出生起便魔力微弱,被双亲所弃,它流落到人间,与山野间的动物争夺食物,凭着那点微薄的魔力,总算不至于饿死。虽然作为一只魔兽实在是过着十分凄凉的日子,但它已很知足。
后来有一次,它无意间落入了一个附有法术的陷阱里,是当时尚且年幼的的舒芸救了它,并将它作为宠物收养。
舒芸对它关怀备至、悉心照顾,于是它便诱导着小舒芸与其订立了契约。
原本她们的日子过得十分美好,可是有一天,一帮盗贼闯入了舒芸的家中,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看着亲人们惨死在眼前,舒芸心中的悲愤激发了它的魔性,于是,它施展魔力将那帮盗贼全部杀了。那一场血腥的屠杀增强了它的魔力,使得它得以化身人形。
一场浩劫过后,舒芸家中亲人、仆役皆尽死亡,小舒芸因为惊吓过度产生记忆混乱,就将化为人形的它认作自己的妹妹舒雨。
从死人堆里走出的舒芸被镇子里的人视为不祥,更何况再加上一个来历诡异的她,舒芸执意护着她,两人便离开镇子。
从此以后,她们姐妹相称,相依为命,后来幸运的遇到了清虚子师傅,师傅虽然早就看出她并不是人类,却从来对她们一视同仁。
“小魔兽,是你将自己内丹分给那女子,才保得她一命吧。”
小兔子抖动着长长的双耳,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兔眼。这神情令他想起了云清,竟不自觉地伸手轻抚小魔兽的双耳。
“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魔尊殿下。”
“刚才也是,你一片好心却被误会,可值得?”
“人世间的真情并不在乎是否值得,只要心中在意的人过得好那就满足了。”
“真情?”这个词令莫冰翎陷入了沉思。
突然,小魔兽挣出了莫冰翎的怀抱,化为人形,她它感知到舒芸遇到了危险,心中焦急不安。
与此同时,莫冰翎也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魔力波动,他心中不安,召唤出一朵黑云,带着舒雨一起向魔力来源处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