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仁,这次回去,就都来松江吧,松江这里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哦,那谢谢大哥了。”
“亲兄弟,谈何谢字,这些年都苦了你一家了,唉,时局戡乱啊。”
“大哥,我倒觉得在汉江两岸做做木匠倒是闲适快活,怕到了松江就习惯不得了。”
“哪儿的话,呵呵,等你来了松江,为哥的好好带你逛逛外滩,霞飞路吃西餐,对了,我前段时间刚买了辆车,带你去兜兜风。”说到这里,处忠脸上浮现出一丝隐晦的坏笑,“梦歌夜总会里有几个陪酒女还不错,给你介绍介绍,嘿嘿。”
“大哥,你说的夜总会是窑子吗?”
处忠一脸嫌弃的说:“唉!怎么可以这么说,夜总会就是谈生意的地方,是生财的宝地,那里的小姐只是生意场上的点缀,没有她们,这钱赚得干巴巴的,哪有意思?!人在江湖,逢场作戏,夜总会怎么是那些窑子能比的,处仁,你也要见见世面,到时候公司再给你安个位子,也好有个身份嘛。”
处仁没有接话,处忠倒是不甘寂寞,没话找话,“处仁,哥经常去的一个店里有个美极了的姑娘,叫吴美娟,那身高和你很配,你有没有兴…”
未等处忠说出最后一个字,却被处仁一手捂住了嘴,只能瞪大了眼睛看向处仁,发现处仁正严肃地看着那一排小童的尸骨。两人良久未动,处忠忍不住了,缓缓地挪开了处仁的手,说:“处仁,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一惊一乍的?”
“我觉得这些孩童有问题。”
“怎么了,都是一副模样!死得都那么难看了,问题还不多嘛。”
“不是,你刚有没有仔细观察过?”
“什么?我刚才就只顾着和你说话了。”
“之前我们经过的一个孩童的尸骨与别的尸骨不同。”
“哦!真的?哪里不同了?”处忠紧张起来。
“那个尸骨的眉心没有窟窿。”
“呃…”处忠被惊得说不出话。
“大哥,你没事吧。”
“没,没什么,你刚才说有个孩童的头上没有窟窿?这是真的?!”
“恩,我应该没看错。”
“那倒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或许和外祖父有关。”
两人旋即回头去找,一路回过头挨个检查过来,处忠非常紧张,每经过一个孩童,都要把火把凑到他们的额头上盯着看一下,确认没有问题再走向下一个。兄弟两走了将近百来米,那些孩童的尸骸依然一个接一个地坐着,并没有空缺。这让处忠和处仁不安起来,之前他们到底是哪里看到一个眉心没有窟窿的孩童,他俩已经全然不记得了。处忠跟在处仁身后烦躁了,说:“处仁,你哪里见得那孩童的?是不是看错了?这地宫太暗,看错也是正常的。”
一眼望去,满排的孩童尸体整齐的摆放在望不见尽头的石台上,两个活人走过,轻轻带起石台上的一层浮尘。除了他俩的脚步声,一丝异响都没有。
又走了一会儿,处忠开腔了:“弟,我们这样找不是办法,这地宫太大了,我们还是…”。
话未说完,处忠便被处仁拦住,他自己也同时瞪大了眼睛,发现了前方的异样。
就在他俩火光所及的尽头,那一排死尸小童中竟然多出一个空位来!
“那尸首呢?尸首呢?!”处仁紧张起来,高举火把在石台边左寻右找,一眼望去,两边都是额头有孔的孩童,而他刚才看见的那具没有孔的尸骸却很有可能堂而皇之地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一个蒲团,蒲团上还留有明显的坐印。
“我们刚才走过来没有发现有少一个的情况!处仁,你觉得这消失的小童就是那眉心没有窟窿的童尸吗?这他娘的不会是活跳尸吧!”处忠更是炸了毛,两人顿时害怕起来。接着又唠起来:“处仁,我刚说这里有鬼,你不信,现在还真碰上鬼了!娘的。”
处仁此时额头沁出汗珠,靠在祭坛边紧张地左右查看,没有,就是没有那小鬼的踪迹。此时,地宫中不知何处刮来一阵阴风。火把的火焰也越来越小,处忠兄弟俩心里开始发毛,这地宫过于宽广,刚才他们从地宫大门处走到祭台几乎花了一个时辰,然而现在地洞那里火堆熄了,失去了参考,又他妈碰上了活跳尸,并且这一路上沿着祭台走了大半个时辰发现石柱又密集起来,都无法估摸何时才应该折向地宫的中心,倘使走过头了,岂不是又要走冤枉路,一旦火把也灭了,那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处仁和处忠盘算下来应立即折向中心走去,离开此地,并且路上留心木柴等任何可燃的东西。
可两人没走出几步,那阵阴风似乎变猛了。
“哎,哎,哎…,哪来的风啊。”
“火把要吹灭了,处忠护着点!”
“哎呀,不好,要灭了灭了。”
“谁!”处仁冒出一个字来,他感觉前面有人,接着火光就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黑暗。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因为刚才在那火光熄灭的瞬间,处仁和处忠都看见前方明暗交界处好像站着一个穿着破道衣的小孩的身影,两只手还似乎在微微的摆动。可是,火把熄灭了,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处仁此时脊背直冒冷汗,却又不敢动,这样不见五指的黑暗,仿佛是孤身一人在这地宫,所幸他还能听见处忠沉重的呼吸声。
“处忠,处忠,你刚看见了吗?!”
“呼…呼…”
“处忠!”可是处忠没有任何回答,处仁心里的弦绷得紧紧的,他明明听到处忠那惊恐的呼吸声,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处忠!”处仁再一次在黑暗中悄声喊道,可他耳边现在除了徐徐的风吟外,连处忠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他头一次如此害怕黑暗中那种未知的恐怖,他柱着杖僵在原地,处仁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汗珠从眉头挂了下来,流经眼眶四周那种针刺的感觉使他非常想揉掉,可是他不敢,汗珠又挂到嘴角,碰到舌尖,咸咸的。他尽一切的精力集中地感知着那个“东西”的存在,应该是它!视觉使不上了,他则用听觉努力地探测着周围的一切。心中则在飞快的想着对策。他思忖着,处忠不可能那么快在他跟前消失的,肯定还在,他大着胆子探出手去摸处忠,手刚伸到一半,他就摸着了一段粗壮温热的手臂,处忠还在,他心中大舒一口气,可正当他缩回手的瞬间,无意中自己的指尖擦到了一根细长而冰凉的东西,软软的富有弹性,处仁心里“咯噔”一下,为了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处仁斗胆又摸了出去,这一次,他先碰到了处忠宽大而毛糙的手背,接着手指顺着处忠的手背移到了他的指背,刚一碰到,处仁心中又是重重地“砰!”炸了毛,他碰到的是四根细而冰凉的“手指”正搀起着处忠的手,这就是为何处忠大气不出的原因!处仁感觉浑身像被电过一般,鸡皮疙瘩从头起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