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仁一惊,袁萍不自觉的抓紧了处仁的手臂。
周祖母接着说:“那时你的母亲也已经嫁进了王府,你刚满月,你的外公双腿有疾,到了冬天连下地都困难,于是蒸了一屉的糕点吩咐三娘送去,三娘抱着一袋热腾腾的糕点冒着纷飞的大雪赶到胡寅所在的稻花村村口,因为雪实在太大了,迷了眼,于是你三娘就先躲在一处凉亭等雪小点再去,照理说大雪封了村口人员进出非常困难,但三娘发现从村口到村内有许多非常新鲜的脚印和车辙印,都是往村里去的方向,就觉得非常奇怪,莫不成是刚赶集回家的村民?三娘躲在凉亭里冷的直跺脚,不一会就看见村口远处又有一伙人等往村子里赶,于是就站在凉亭里张望着,赶来的四个白衣蒙面人驱了辆驴车,驴车后牵着一张板车,板车上背着一坨厚厚的脏棉被,里面似乎窝着个人,在里面翻动着,三娘觉得好奇,就远远的跟着,一走上村路三娘就发现这驴车从老远就滴落了一路的血迹,这让三娘有点害怕,不知是板车里那个人是否受了什么伤,要急急的往村子里送。三娘原本跟得紧,但那驴车和人都走的奇快,加上雪又大,路面泥泞湿滑,一脚深一脚浅的,三娘没走多久就气喘吁吁了,幸好他们留下的足迹还在,她就这么慢慢的跟着,三娘是越走越奇怪,这地上的足迹就都纷纷汇聚起来一直通向村的深处,这和去胡寅的那条道是一块的。而且这村里的每户都门户紧闭,即使有人在外面,看见她来也不打招呼了,反而加快脚步躲进屋内。还有熟识的几个亲家的邻居看见三娘都做了个嘘的手势。”
处仁和玉凤相视一看,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周祖母吃了口茶说:“后来三娘在离胡寅房子几丈外停了下来,躲在篱笆后,她数了数地上的脚印,起码有二十人,这阵仗,啧啧,胡寅的小屋门口也停了四架驴车,车上的人啊货物都应该搬进胡寅的小屋了。令三娘感到害怕的是那所有的板车都是血迹斑斑,远远的就能闻道一股血腥气。”
“不会吧,我外公不会是那种行事古怪的,自我懂事起,他一直行事端正,也没见他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啊?”处仁反诘。
“我没有怪你外公的意思,听我说完。”,祖母神色略略一紧道:“你三娘悄悄的靠近胡寅的屋子,扒着窗棱朝里偷看,在微黄的油灯下,你外公坐在炕边,几十个人围着炕在用她听不懂的话交流着,你外公一脸紧张,三娘看着看着,突然看见人缝中露出一团肉团,就像腐烂的肉一样,溃烂出血,还有污苔,有几个空洞在一起一伏,我感觉是透气的鼻孔,其中有个人从个布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然后用一根看不见的管子。”说到这里,祖母补充了下:“这东西是三娘描述的,那时我不懂,什么透明的管子,还能吸水的。现在我知道了,是叫那个什么管的?唉,我记性差好多。”
处仁接嘴说:“是滴管,就是那种长长的玻璃,后头有个橡皮套的?”
“什么是橡皮套?”
“恩,就是像女人**的,可以捏的”处仁回答,袁萍听了一阵脸红。
“啊,对,对,应该是,然后他们把那个什么管?”
“滴管!”
“哦,对,滴管从瓶子里面嘬出一点蓝色的水,往那东西的几个又圆又突的地方滴了几滴,那几个又圆又突的肉球忽然张开了,里面竟然是眼睛!”
处仁不敢相信,自己母亲的的父辈所遇到的是他至今无法理解的事情,玉凤已经听不得祖母的乱语,走到外屋的门槛边剥起了白菜。
周祖母看的明白,对处仁说:“你和袁萍尽可以当我这老婆子疯了在胡言乱语,我老婆子见识少,被人骗也正常,但毕竟三娘是自家人,这事如果是假的,三娘岂不是在挑拨你父母关系么,况且这么多年来她也没在你老头子和大姑奶前提,她没那么疯癫,她如果这么说还不如说你母亲在外不守妇道有道道的多。就算是真的,三娘在离开王府的前晚特地找我说的,让我别告诉你们,特别是则悭。这你也要明白,有些事情总要埋个由头,将来有事起来,堂上审辨可有个依据,我现在告诉你,也是对你夫妻好,况且你父母不在了,我这个瘸脚婆子自觉现在一日不如一日,保不准明天就去阎王报道了,告诉你们真相,我自己也好买个心安。”
处仁点点头,袁萍抱着孩子眼里出奇,显然袁萍是个不安分的主,胆子颇大。周祖母又说了下去。“那眼睛血红的,一边睁着一边淌血,还朝三娘那里望了一眼,吓得她哟。后来有个人叫其他人退开,包括胡寅,他裹了一身蓝布,把脸都遮住就露出两眼睛,然后钻进一个胖的像大白菜般的皮衣里,旁边还有人帮他把那衣服的口用一个小小铁片给缝起来,听三娘说,那衣服缝的有多快就多快,就这么往上一提,衣服就缝起来了,那衣服非常古怪,头肿的像个大冬瓜,那人面部有块透明的布,对了,就像织芸私塾教书先生的眼镜片,那件衣服的腰部后面拖出一根细细长长一圈一圈的线连到一个铁盒子上,那铁盒子还会发光,红的蓝的绿的。时不时发出嘀嘀嘀嘀的声响,怪吓人的,当时我听三娘说也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然后那人拿着这么长的银针”,周祖母用手比划了下,“一下就扎进了那肉团里面,不一会那肉团像河豚一样鼓起来,越鼓越大。”
周祖母停了下来,咽了口唾沫。
“后来呢?”
“后来三娘听到胡寅大叫一声‘婉萍!’,她听得心头一颤就觉得头晕紧,重重的摔倒了,她说那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好像被人扶进了屋,听人说话似是山的那头传来的,等回过神,她已经坐在胡寅的堂屋了,令她奇怪的是,屋内一切如常,没有任何人,里屋的炕上也没有那团怪肉,还是非常干净的。”
“怎么那么奇怪?”处仁轻声道。
“别把我当疯婆子啊。”周祖母转而继续道:“你外公就坐在三娘边上,平静地问三娘怎么那么冷的天还来拜访亲家太劳烦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三娘眼瞪瞪的看着桌上的糕点发呆。没说几句话就走了。回家的一路上就这么恍恍惚惚,路上的邻居也没有原先异样的目光。”
“这一切太离奇了,我不能相信”处仁肯定的回答,“我不相信我的外祖母是团怪物,而且三娘只是听到我外公喊了外婆的名字,但没有办法证明那团肉就是我外婆啊。”
“三娘确实受惊不小。可事后第三天她越想越不对,就偷偷的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