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程金安睡梦中听到哗啦啦的响声,彭娃娃突然一个骨碌爬起来:“不好,那些蛇精们又来了。”
程金安瞬间惊醒,两人把草席裹在身上,头皮发麻。
“你是不是得罪这些祖宗啦娃娃?它们怎么揪着我们不放啊?”
“他大爷的我怎么知道,可能她们觉得我俩好对付吧,大爷的,坐等也不是办法,跟它们拼了我靠。”彭娃娃说着狠话。
等了半天俩人觉得不太对,实在耐不住了起身去看。发现原来是大浆口放的水到了。于是俩人赶紧用木头掘开各自田的淌水豁子好让水流进稻田。
等到天将亮,田里的水已跟田头渠道的水已经水位相同,渠道里的水无法再自己流向田里。程金安和彭娃娃拿出带的塑料盆,往田里翻水。这翻水可是个大大的苦力活,用盆把渠道里的水一点点的翻田里去,是一个极其漫长的煎熬。俩人撅着屁股用盆一点点把水往田里端着,程金安不停的骂着该死的蚊子,人说吃饭不夺碗,打人不打脸,可二人时不时对自己脸上来一巴掌,实在是蚊子太多。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温度上升的厉害,不一会彭娃娃就热的受不了了,这时却听程金安一声尖叫,彭娃娃吓得一回头,看见程金安坐在了水里,脸色发白。
“金子怎么了,金子?”
彭娃娃赶紧去扶起程金安,手刚放到程金安肩膀上,却也尖叫着坐在了地上。
有一个女人赫然躺在程金安脚下的水里,脸朝上,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口里满是淤泥,长长的头发缠绕在程金安左腿上,显然是个死人。
俩人吓得不敢动弹,更别提逃跑了。等到快中午终于被前门庄的人发现并报了警,警察骑着老式的二八大杠到达现场,已经是正中午了。
周燕生是村里少有的几个高中毕业的,凭借着家里的关系二十出头便在镇上派出所任所长。此人虽是关系户,但很有抱负,这次湾里出了这么大事情,他肯定是一马当先。
“你们发现这具女尸的时候,除了你们俩还有谁在场?”周燕生观察着女尸头也不回的问道。同时招呼另外两个警察把女尸从渠道的水里抬上来。
“没。。有了,就我们俩。”彭娃娃显然有些害怕。
“是这样吗?”周燕生对着程金安问道。
“是的,反正我是没有看到还有别人在。”程金安不安的说到。
另外两个警察已经把女尸用布裹好等着县公安局派警车来。
“把他们俩拷起来等会一起带走”周燕生严厉的说到。
“干吗要抓我们?”彭娃娃一脸惊讶的问道。
“谁说要抓你们了,是你们俩最先发现的,肯定是要请你们协助调查啦。”
“周所长,有这么协助调查的吗?你这是分明怕我们跑了。”程金安不甘示弱。
“哦?怕你们跑了?我为什么要怕你们跑了?还是说,你们打算要跑?”
“我们干吗要跑?”程金安说到。
“你说呢?你说你们没有发现别人,那这女人哪里来的?”
“我们怎么知道?我们来之前就在这里也是可能的啊!也可能是水冲过来的啊!”彭娃娃辩解道。
“这女尸没有掩埋的痕迹,尸斑集中在底部,说明死后没有被翻动过。以尸斑的大小和腐烂的程度对照现在的天气情况,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小时,现在是十二点半,死亡时间也就是今天凌晨左右。你说你们没有发现别人在场,那她是怎么来的?她死亡以前,你们早就在这里了吧?”
“那水冲来的呢。”彭娃娃不服道。
“仔细观察水流方向,上流渠道情况,还有这渠道两边湿水痕迹,你自己觉得夜里的水能把她从上流你们俩没发现的地方冲过来吗?”
周燕生继续说道:“尸体在只有你们俩在的时间出现在这里,要么就是她自己埋伏在这里,等到你们睡着了然后自杀。不然,就是你们其中一人或者你们俩人一起,谋杀了她。”
众人哗然,顿时议论纷纷。
彭娃娃与程金安更是浑身惊愕,一时竟忘了反驳。也找不出理由反驳,因为周燕生说的是那样合情合理。不多会警车来了,呼啸着把他们带到了乡派出所,女尸被带到了县城进行尸检。
周燕生临时提审了二人,但却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二人只是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二人的证词也没有任何冲突之处。
“周所,你先歇会,我来盯着他们。放心,不会出篓子的。”派出所民警王大书说到。
周燕生也知道在尸检报告没出来之前不会有什么进展的,之所以提审二人也只是一个程序,虽然二人看上去嫌疑很大,目前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二人的杀人动机,要说是起了色心,以他的观察,可能性微乎其微。
“王叔,你觉得这件案子是不是这俩人做的?”
“周所,说实话我不太相信是他们俩人所为。看他们眼神,除了慌乱,并未察觉异常。”
“是啊,可是现在就他们俩嫌疑最大,也没有别的什么进展,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所可不太乐观。”
“哎,在我们管辖的地方出现了这么恶劣的案件,况且看这局势,并不是那么好收场的。”
乡派出所,除了一把手枪,六发子弹,最神秘的也就是那间拘留室了。程金安和彭娃娃现在就被关在这间屋子里。
“娃娃,你怕不怕?”程金安问道。
“不怕,老子什么都没做,怕球怕。”
“娃娃,我感觉这事太蹊跷。”
“我也觉得,我们也没得罪什么人,更不认识那个女人,不至于为了报复我们半夜死在那里吧?”
“我说的不是这。还记得昨天傍晚我们刚去湖地的时候发生的事吧?”
彭娃娃一脸惊讶,“你说的是那些蛇吗?”
“不错,你想,湖地虽说有蛇,但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就算有那么多,又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大肆动作?还记得我们在前门庄那里看到的黄色的东西就是你说的那太师椅吗?”
“记得记得,你是说是那太师椅的主人因为别人弄烂了他的太师椅发火了?”
程金安呸了一口,“娃娃,你脑袋里都是屎吗?现在是什么社会,就算有牛鬼蛇神他敢出来吗?别说砸了他的椅子,就是扒了他家祖坟,他敢祸害共产主义?”
“程兄教育的是,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那你的意思是?”
“你现在想想,那有没有可能不是太师椅?”
“不是太师椅?那是什么?”彭娃娃满脸疑惑。
“难道是,你昨天说的那个黄金巨蟒?”彭娃娃脸上的表情由疑惑转为了惊讶。
“不是没有可能,湾里一直有黄金巨蟒的传说,我爷爷也一直说那故事是真的。昨天天擦亮时前门庄动静很大,现在想来是不是众人在围剿那黄金巨蟒?”
“你这么一说也不是全无可能,只是前门庄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这种事我们为什么没有听说呢?”
“奇怪就在这里,前门庄的人为什么要刻意隐瞒呢?如果真是我所说的那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我们会在湖地遇到那么多的蛇,也许那些蛇是在逃走或者因为别的什么。”
突然窗口一黑影闪过。
“谁?”程金安闷声吼道。回答他的只有寂静的夜色。
“金哥,看清楚是谁了吗?”
“没有。”
“这人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说话?这人难道和那女尸有关联?”
彭娃娃话音未落,却听啪嗒一声,灯灭了。只剩外面微微的月光。
四周出奇的安静,在灯灭的一瞬间,仿佛外面的虫鸣声也停止了,就连风声也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二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二人紧盯着房门,好像随时会有人破门而入。
在这安静的令人发疯的房间里,二人却突然听到了沉重的喘息声,一急一缓十分规律。
二人扭头望向窗口,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窗口赫然立着两只绿色的眼睛,两只动物的爪子抓着窗口的钢筋,正把钢筋慢慢的往两边掰弯。它是想要进来。
二人骇然,顿时手足无措。
“好爷爷的,这是什么东西。”说着彭娃娃抡起桌上的脸盆就往窗口砸去。
那东西好像受到了惊吓,一下子从窗口缩了下去。还没待二人松口气,窗口突然又出现黑乎乎的一团,仔细一看,竟是一颗人的脑袋,白天死去的那个女人的脑袋。
这下可把彭娃娃和程金安给吓坏了,彭娃娃已经面如紫色,程金安也几乎站立不住。刚才出现的不明野兽只是让俩人害怕,可白天死在他们面前的女人现在又站在了面前,害怕就变成了恐惧。二人不敢妄动,就这样看着那女尸的头颅。过了良久却不见那女尸有何动作,只是紧闭着双眼,彭娃娃终于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一拳向那头颅捣去。手刚升起还未到那头颅面门,却见那头咕噜一声,从窗口滚落到屋内。随即嗷呜一声,刚才那怪物又出现在窗口,呲牙咧嘴,似笑非笑。
这下二人更是觉得诡异,原来刚才是那怪物把女尸的头颅放在窗口。
“金哥快看,这不是一只猫吗?”
程金安闻言仔细观察,“娃娃好眼力,这确实是一只黑猫,只是这猫也太大了些,这窗口离地怎么也有一米多高,它立起来竟能趴在上面,两只爪子竟能掰弯钢筋。”
彭娃娃顿时热血上涌,“他大爷的,现在连一只不知道哪来的野猫都敢欺负老子了,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掉毛的凤凰不如鸡,小爷我非把这货脑袋踢在它屁股上不可。”
说着彭娃娃飞起一脚正中那怪猫面门,那怪猫受痛,嗖的一下跑没影了。
“知道小爷我的厉害了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小爷我可是受过高等教育接受党的历练,一轮红日当头照,一颗红心心中藏,美帝主义小爷我都敢踩他尾巴,还会怕你这怪力乱神?何况你一个扁毛畜生。”彭娃娃还在发着狠。
“小娃娃你也别再抡胳膊,小心它看上了你,把你抓走做了老婆。”
“小金子别再唰大牙了,这里太过危险,我们还是跑吧,这窗户的钢筋已经弯了,正好我们拣了便宜,这畜生脑袋还是不灵光。”
“这里是太危险了,不定还出什么幺蛾子,现在派出所也没什么人,就一个守夜的警察,刚才那么大动静都不见他人,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反正是指望不上他了。我们的小命要紧,况且我还要去看看前门庄那里到底是蛇还是你所说的太师椅。”程金安分析着现在的局势。
“扯那么多干什么啊,就刚才那怪物要是杀个回马枪,我俩小命就不好说啦。再说了,还有个只有头的主在这里呢。”
彭娃娃已经把头伸向了窗外,说着就要钻出去。
“不对,娃娃快回来。”程金安声音里充满焦急,连忙一把把彭娃娃拉回屋内。
“干什么啊金哥,干吗拉我啊,我都快要出去了。你不会是看上那怪猫了吧?等着它回来再续前缘啊?”
“别瞎扯淡,我问你,这窗户是怎么弯的?”
“那怪猫弄得啊,怎么,还要我感谢它吗?”
“你想想,那怪猫力气那么大,肯定不是一般的畜生,怎么会吃你一脚就逃命去了?它费那么大劲难道只是为了扔一颗脑袋进来吗?还有它在窗口趴了那么久为什么没有进来?”
“你是说,它在吓唬我们?目的就是让我们出去?”彭娃娃似惊似疑。
“这里怎么说也是派出所,还是比外面安全的,再说如果我们走了明天警察找不到我们那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是啊,我怎么忘了这茬,妈的我们现在还是杀人嫌疑犯呢,要是跑了可就成了畏罪潜逃了。”
窗外突然有人在说话,听声音是个上了些年纪的男人,这让程金安和彭娃娃瞬间肌肉紧绷,“呵呵,两个小娃娃,还是跟我走吧,你们已经是杀人嫌疑犯,现在那女人的脑袋又在你们这里,明天警察来了你是有嘴也说不清的,事到如今只有我们七灵派能救你俩性命。”
“我擦你大爷,听你这意思,我怎么感觉是你在陷害我们俩呢?有种你给爷站着,就站爷面前,看爷不弄死你!”程娃娃已经开始气急败坏了。
“喝,小娃娃好大的口气。”窗外的人不悦道。
程金安一手压住彭娃娃的肩膀说道。“窗外的高人,对于七灵派我们也听过一二,那里可不像能做出好事的地方,不知道怎么会看上我们哥俩?”
“嗯,这个小娃娃还是有些见识的,果然不愧是霸爷的后人。”窗外老者沉吟道。“今天你跟我走要走,不跟我走也要走。”
“看你是老弱病残阵营里的一员,党的纲领是拯救贫苦大众,本来我还要好好照顾着你点,不然我早伦圆了抽你丫的了,现在还敢跟我俩耍横。来来来,不跟你单挑我都不好意思碰你,不让你一条胳膊一条腿小爷我都不好意思跟人说我赢了你。”彭娃娃老子彭一手是做木匠的,从小到大娃娃只怕鬼神一类的东西,对于打架斗殴可从不含糊。
“跟我单挑,你配?”窗外老者冷哼道。
“呦呦呦呦,跟小爷我摆谱,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不敢打就不敢打,还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撑不住了最后放句狠话然后就溜了。有能耐你把小爷我撂爬这啊,只要你是个活的,小爷我今天就敢把你变成死的。”
白天受了一肚子气,彭娃娃哪吃他这一套。现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情况,程金安也就由着彭娃娃和那人磕,想要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窗外那人好像一时词穷,半天不见动静。
“那好吧,就给你们几天时间想想明白,到时可别怪我不救你们。”
说着窗外归于了沉寂,屋里灯也重新亮了起来。
“我就说,这种人最可恨,天天想着怎么陷害别人。”彭娃娃咬牙切齿道。
有力无处使,急得彭娃娃在屋里踱来踱去。
“金哥,你说刚才那人也真是怪哦,来了灯就灭,走了灯就亮,好邪性。”
“是怪,来去都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竟然能驱使那样一只巨大的怪猫。不过你所说的灯的事我并不觉得奇怪,因为派出所电源的总闸刀在外面。”
“金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在这干等吗?”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