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一瞬间内抽离了色彩变得黑白,那会是什么样子?
是无所谓的继续忙碌呢?还是缩在角落里崩溃颓丧?
再或者自己动手将白色的部分也涂成黑色,站在原地痴痴的笑呢?
不管怎么样,我想那一定会很冰冷,就像黑暗中的潮水漫过鼻腔,无法阻挡的涌入肺里,混杂着冰冷的窒息感,在渐渐麻木之后瞬间丧失痛觉与意识。
当一切的忙碌制造了喧嚣,只有我一个人隐藏在静默里。
弘历脸色苍白,他昏睡着,光线勾勒着少年日渐显出棱角的脸,两道浓浓的眉毛紧紧的皱着。当伤口无法流出血,那应该很疼吧。
熹妃焦急的让人觉得她快要融化了,我却不经意的笑了。此时御医紧随着福安进了偏室,匆忙对熹妃施了礼,便俯身处理弘历的伤口。
熹妃冷眼谛视着我,或许是我的漠然激怒了她,不过也可能是她对我累积下来的厌恶。
她走到我面前,我感到了她的忿怒,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我想我预料到了。
熹妃扬起手,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响亮的一声,吸引了每个人的目光。
或许是太大力了,眼泪大颗的溢出眼角,砸在地上。
我咬着嘴唇笑了笑,腥腻的血丝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熹妃疯了,她大吼着“富察氏,弘历就是你的天,如果弘历的腿废了,我不会让你的家人好过!”
我只是低着头,眼泪不断的溢出,心里像是被狠狠的砸了一下子,凹陷的残缺迅速填满涌上的污血。
一个小太监在奋力的擦着地上凝结的污血,不停的擦着,擦着。
而后所发生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只觉得空气越来越充足,各色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偏室,最后只剩下我和弘历。
我要照顾弘历的起居,直到他康复,这是熹妃说的,她还说,这是我的本分。
我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锐利的光线刺透门窗的缝隙,斜斜的插入偏室,照射在我的手上,源源不断的灼热从指尖传递遍布全身。忽然发现,血的颜色真绚丽,紫禁城的宫墙也是这种颜色。
我时不时转过头,看看弘历醒没醒,我不能忽视熹妃的威胁。
思绪错综复杂,一瞬间就有无数的念头闪过,于是我想到了前几日熹妃和弘历的谈话,那句“你只要再推他一把……”的断句有了序尾。
弘时就是那个被推下去的人,不过也好,可以早些离开这片肮脏的区域。
一个下午就在这样的思绪中度过,傍晚,弘历叫嚷着要喝水。我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他见是我,反倒不去接,别过头不看我。
我捏紧水杯,语气轻缓道“你恨我是么?”
弘历点了点头,倔强的“嗯”了一声
我笑了说道“那好,休了我吧。”
弘历听我如此说,激动的坐起来,由于腿伤的疼痛,使他蹙了蹙眉,目光冰冷的看着我“你倒想呢。”说着夺过我手中的水,太用力的关系,半杯的水洒到了被子上,迅速的吸干。
他擦了擦嘴,嘲讽的说道“我休了你,你就可以和弘时远走天涯,多么诗情画意。”
这是一场蓄意的侮辱,像是肮脏水域里的水草一层一层缠裹住心脏,污浊的水就这样渗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