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刚想收拾自己碗筷就被小妮子嘻嘻哈哈的给推脱掉了,美滋滋的把自己面前的一片狼藉收拾的干干净净。
这小姑娘,真懂事。殷则不由得感叹道,然后斜着眼看着端着一个大海碗吃的满头大汗的某人,看着那狼吞虎咽的姿态,不经意笑出了声。
吃饭的人后知后觉,把注意力从面前的米饭挪到前方,疑惑的说道:“公子笑什么?”
殷则抬头看天,也不回答问题,慢慢的站起来,也不说话。
余正熊翻了个白眼,把放下的海碗又端起来,吭哧吭哧的吃起来。
“话说,公子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叫我油护卫了吧?”男人咬着一根筷子头,嘴巴被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道。
殷则看这他的模样,压住自己的笑意没好气的说道:“你就不能吃完饭再问问题吗?”
“哦!”
殷则摇摇头,从旁边凳子上把自己的书拿起来,抖了抖灰,迎着阳光施施然的离开了。他不知道他离开的时候后面余正熊已经把碗放了下来,目光好奇的看着离开的背影。
“难道真不怕热吗?”他下意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自言自语。
殷则气流诸身,往复循环,生生不息,到这一步,全身真气自然而然的动起来,全力运行着小周天,殷则就是想停也停不下来,这也是颇为无奈的一件事,不过目前为止他自我感觉还不错,自从进了这第二层在他看来的确是简单多了,第一层如同老牛拉车,殷则便是跟在后面的农夫,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来掌控,牛不动便要甩鞭子,拉不动便要减负,零零碎碎还要一心二用,简直是劳心伤神,而进入这第二层,似乎便不要自己再操心,内循环已经完成,无论是走路睡觉,这一切都能自己完成,而当这一切自己开始运转起来的时候,殷则就闲下来了,于是他有更多的时间去看书,去像今天这般晒太阳。
至于那循环会发生什么他反而没有太在意,究其原因,他开始练习这《小周天寒潭浔水问气录》本来就是一个偶然,虽然自己日夜不歇终其原因还是被夜卫那群人给刺激到了,生出了自保之心,但是或许是时间长了记忆也淡了,而且虽然那群高人很厉害,但是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天赋,三年下来在武道这一途似乎毫无建树甚至连一点苗头都没看到,能拿出手的也就是似乎“力气”大了些,再者贺微那暴毙而亡的历史实在让他对这门功法心生顾忌,殷则惜命,因为此自然也就对武道不那么感兴趣了。
到了第二层,贺微的笔记里也没有太多的描述,或者说根据那些描述殷则很难看懂,神神叨叨,像是疯子一样的痴言妄语,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他自然不愿意去看,如果不是字迹准确无误,他都差点以为这简短的篇幅是他人所写或者贺微已然疯癫。既然无迹可寻,而今那真气内力又能自己往复循环不歇,自然最好不过,自己现在又要好好读书,那武道的事自然是要往后排排,他可不希望往后练出贺微的下场,其他的?至于常老头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提也罢,他更是不敢兴趣,顺其自然吧!况且现在自己身上有不少银钱,又身处苏南,自然还是读书好,他始终没有忘自己的父亲当初就是希望自己去读书的话语。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其实在家族中并不怎么受待见,父子俩的生活其实并不好甚至还有些窘迫,从小殷则就是一个没娘的孩子,家族里也没有朋友,他看着别人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就会害怕,会恐慌,而当那个时候,殷则就会去看他的父亲,那个瘦弱的男人,那个处境其实和自己没什么两样的读书人,总是在春光里,在只有父子两个人的午后,迎着太阳,端着一本书沉醉其间,神情自然,但眉眼间都是欣喜和……幸福?
至于其他的?殷则闭着眼,阳光打在身上,感受身体的每一寸似乎都在欢呼雀跃,舒适的感觉充满在他的心头,不想再去想那些东西,舞刀弄枪的,目前有个油护卫就够了。
晴日郎朗的,余正熊突然打了个喷嚏,把放在桌子上大碗震了一下,他摸摸头,眯着眼看着天上的大太阳,暗叹真他娘怪事。
殷则端着一本书颇为潇洒自在,心里默诵那些文字,突然想到自己这样是不是要去找个老师,要不然参加州府考试,但是想了想自家还有俩个身份不明的人员,其中一个比自己还能吃就感觉有点棘手,事情似乎有点多,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忧愁,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得太远终究变数太多,故走一步算一步,自己还先把这书捡起来吧!毕竟自己也快有两年没有好好读书了。
边走边想,一边想又一边看这手上的书卷,就这么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后山走去,说是后山,其实就是一个小土坡,只是因为人迹罕至所以草木茂盛,高高的树木无形中拔高了这个小土坡视觉上的高度,所以当时那卖宅子的中间人直接说成后山也是王婆自夸,他也没戳破,这宅子当初买的时候花了殷则八十两银子,八十两银子其实对于殷则来说并不少,东陵那边一个月的俸禄也有五两,殷则呆在那儿也有三年,也存了不少银钱,买这个房子还是绰绰有余,但是他总觉得中间人隐瞒了什么,这房子本不该这么就贱卖的。
当人欢欢喜喜离开,两个人看着这“后山”,看来看去也就是个土坡。
因为这地方本来就地处比较偏僻,如今又正值初夏,所以殷则一路走来,满眼青翠,树木连天,望之让人心旷神怡,入耳满是啾啾鸟鸣,很是悦耳,踩在地上松软的泥土上,让人好不自在。
他轻轻的把书合上,细细的吸了一口气,感受这自然的气息,对于山林,他并不陌生,老家那里见得多了,狼豺虎豹叼人的传闻更是骇人,不过或许是练了一点武,手里也有了两把力气,殷则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怎么害怕那些原来恐惧的野兽了,他也沉思过这样的问题,自己的思维与两年前究竟有什么变化?
变化说有也有,说没有好像也说得过去,自己还是自己。
午后的阳光直直的打在这绿盖上,留给殷则的就是脚下碎碎的光斑,东一块西一块零零散散,山间忽而来风,满林的树木便飒飒作响,便地的光斑也仿佛伴随着这山风,迎着这悦耳的声音起舞,忽而蝉鸣,忽而蛙叫,一青衣书生背着手,半拎着一本书卷,抿着嘴角缓缓地走向了这片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