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灯初上夜未央,姹紫嫣红尽彷徨。
人茫茫啊,路迢迢,川流不息问何方?
人生百态个中苦,迟暮经年万事休。
祸兮兮吁,福倚倚,孰云微妙意难明。
“龙是宇宙最原始的动物,天音宇宙理论,龙乃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其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世人常闻之而未得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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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7月,LN营口,忽有天龙坠地,奄奄一息,众人盖苇席浇水诵经以持,三日大雨后,龙匿。同年8月,天龙再现,似遭天劫,漫空乱舞,致数人死伤,不日被发现天龙卒于芦苇丛内,死前声如牛嚎。时过境迁,当时得见天龙者不知凡几,如今健在者已然渺渺。
1996年7月,HN湘中,雪峰山脉北,资水中游,连日倾盆大雨,惊雷密布,洪水过处,灾情严重,各地村民们自发抗洪半月余,突见江中有异物腾起,头大如斗,有须有角,极像传说中的圣兽--龙。此龙方腾起丈许,自天空传来一道紫光,射于龙首,当即龙藏雨停。此为当地广为流传的龙抬头事件。
张小章就是在龙抬头事件后三天出生的,难得暑假回家,又听奶奶讲起那故事,奶奶总觉得张小章与那龙有莫大渊源。
张小章苦笑着摇摇头,他可从没觉得自己天生龙命,不然这次高考自己怎么跟大学无缘了呢,唉,就算是龙命那条龙肯定也不爱学习.......还不知道该怎么跟爸妈交差呢。
趁着天还没黑,张小章骑着不知道是爷爷传给老爸还是老爸准备传给他的老古董自行车,准备去五里外的镇上买包烟,藏在家里好过过嘴瘾。
刚到镇上,街角冲出一老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伸出一双极具后现代色彩的脏手抓住了张小章的车把,然后缓缓的缓缓的倒下去了......
张小章吓的愣了愣神,左右瞧了瞧道:“大爷,您这是唱的哪出......”
“小伙子,你别跟我来这套,大爷我被你撞倒啦.”
张小章顿时无语,感情这是碰上碰瓷的了。
“大爷,你看我这破自行车,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肯定是兜里不超过10块钱的主。我跟你说,你要碰就得碰那样的,有钱,千八百的不在乎。”张小章指了指街对面的一辆皇冠,语重心长的道,之所以这么镇定,因为他兜里真就揣了10块钱。
老头顺着张小章指的方向看了看,又瞧了瞧张小章的自行车,对着张小章咧嘴一笑,估计也觉得有些尴尬。
“大爷,您还是起来吧,再这么掉着,我车把子都得给你弄折了。回头你还得赔我修车钱。”张小章也不在意,搭把手把老头扶了起来。“大爷,我说就你这劲,身上比我还结实,难怪玩这心跳呢?”
老头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浑不在意张小章说什么,反倒是慢腾腾的从兜里掏出本破书,上面写着“玄天心诀”,神秘兮兮的凑到张小章面前道:“把大爷我想成什么人了,其实贫道乃是龙虎山真人,今日特来渡你,适才拦住你也只是权宜之策。”
老头说着,眼睛朝四周瞄了几眼,讳莫如深的加了句:“小伙子,你想长生不?贫道传你修仙之法,看在你我有缘,这本秘籍只收你10块钱。”
老头这话一出口,张小章只觉口袋一紧,心说这十块钱怕是保不住了。多大的诱惑啊,长生呐,秦始皇都没干成的事被他给碰上了。
“大爷,我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可不信那牛鬼蛇神,您拿好了,我就这10块钱,您也别出新招了。”
“你这后生,怎么能这么小瞧人呢,贫道还能白赖你十块钱么。”老头瞬间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顺势将十块钱攥进手里纳入怀中。
“既然秘籍你不要,贫道赠你仙丹一枚,这个你拿着,时机一到你自会用的着。”老头变戏法似得又掏出个青霉素瓶子,塞进张小章怀里。
张小章大呼无奈,眼看天色渐晚,赶紧蹬着自行车落荒而逃。
是夜,无风,无月。
张小章躺在床上百爪挠心,全身赤红,痛痒难止。
此时他意识模糊,一会看见龙腾虎跃,一会又见海啸山崩,小腹之下翻滚不已,感觉有物体要从身内脱困而出......
不远处,夜色中隐约有一人抬头望天,此人一身黑色道袍,喃喃自语:“是时候了,转眼二十载,终究难逃命数。”话音未落,黑衣人脸色大变,“不好,有变数。”正欲飞身而去。
“道友请留步,胎息孕育,神变化之无穷;生旺休囚,机运行而不息。既已非故旧,何必再行执着。”
黑色道袍者尚未动身,又来一人,郝然便是张小章今日碰见的脏老头。此时看来,跟张小章见到时完全换了一个人,颇有仙风道骨之感,须发皆白,无风自飘,整个人若与天地于一体,明明在你眼前,又觉缥缈不知其在几千里之外。
黑色道袍人刹时大骇,不敢丝毫动作,这世间居然还有能在他感知之下欺近身前而不自知之人,当是恐怖。
“贫道九华山江一守,敢问前辈尊号。”
“无须惊慌,我本非世间之人,待此间事了,我亦不再现于此间,你不必自寻烦恼,此子之事,便交于我罢。”老头说完,一步跨出,便已到了张小章家门前,细看之下,才发现老头站立之地似有一圈圈波纹荡漾开去,端是神奇。
江一守此时早已目瞪口呆,“居然是神纹步,传说中的神纹步,您,您可是?”
老头回头蹙眉,“居然还有人认得,罢了,料想也是故人之后,今日便送你一场造化。”言罢一指点出,泛着黄色光晕,直入江一守眉心。
江一守登时两眼一翻,便自沉沉睡去,身体渐渐虚幻,不知去了何处。
“末法时代能修至神台境,已是天眷之材,此番沉睡十年,当有大造化。”老头不再理会江一守,回头看向屋中的张小章,堆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小家伙,挺有意思的。”
张小章此时可没觉得多有意思,脑海中龙虎相斗,身体内气息乱串,翻江倒海。整个人已经快不醒人事了,只是冥冥中似有感应,挣扎着摸到了床头的青霉素小药瓶,张小章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但终归一丝意识尚存,回想起那不靠谱的老头,还是不敢乱吃,只得用尽力气骂了句“死老骗子”,估计痛的太厉害,骂声一出口便成了哀嚎。
家人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张小章身上如被烧红的铁块,沾手不得。只得端来一盆冷水临头浇下。谁想一盆水下去竟然立时蒸发,顿时雾气弥漫,飘满整个屋子。
“痴儿,这样了还不肯吃药,还有心情骂老道,活该。”老头虽然吹胡子瞪眼的,但手里头动作可不慢,转眼便到了张小北床头,从青霉素小药瓶里倒出一颗黄豆大小的白色药丸,塞进张小章口中,随即又回到屋前,竟如未从动作过一般。
浓雾散去,床上的张小章停止了挣扎,皮肤也恢复了正常,就像睡着了一样。
“崽啊......”不多时,房间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父母抓着张小章的手,用力的抓着,直至指尖泛白,始终不肯相信自己儿子已经死去,奶奶颤抖着干瘪的双唇,“大孙子,快起来啊,奶奶给你下面条吃!”......
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让人闻者心酸,见者落泪。老头挥一挥手,漫天云朵散开,露出朦胧的月光,却让现场更显凄凉。
“痴儿,命数如此,希望你不要怪我。”
“弃却归西土,磻溪执钓先。何日逢真龙,披云再见天......”
老头负手离去,一步数里,转瞬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