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陆蒙拖着酸痛不堪的身子爬到床上,闭着眼睛只想好好地大睡一晚,却听见耳边传来呼哧呼哧喘息的声音,睁眼一看,焦化的那只猴子正趴在自己的面前喘息,嘴中的口水差点流到自己的脸上。吓得陆蒙打了滚,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焦化坐在不远的椅子上诡异地笑,肩膀不停地耸动。
“这是做什么?白天我可是累了一天了,难道晚上都不叫我歇息吗?”陆蒙一阵恼怒,几天来憋在心中的不快瞬间爆发,像一头被激怒的幼狮,双腿在床沿一蹬,犹如炮弹一般冲着焦化射了过去。
焦化身形未动,待陆蒙冲至身前,右手在胸前轻轻画了个圆,便将陆蒙连头带尾的挡在面前。一个重心不稳,陆蒙啊呀一声,便狗啃屎一般摔在了地上。
“咦,怎么会这样?”陆蒙爬起身来,却不像刚才那样气急,愣怔地看着焦化。焦化也如才识得陆蒙一般上下打量着,两人便大眼瞪小眼静物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不会这样?”焦化首先打破了沉寂,反问了一句,“你认为这几十天的训练一点作用未起吗?那你也忒小看我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教你在海水中锻炼吗?胜人之道在于胜己,在海水中锤炼自己的身体,犹如铁匠锻铁,借助于外物在强大的压力下将体内的杂质排挤出去,身体便得到了升华,我道中人称武圣的阳易,便是在海水之中练得了一身的横练,任你寻常兵刃砍在身上,也会毫发无伤。”焦化褐色的瞳仁之中发出奇异的光彩,好似发现什么奇珍异宝般看着陆蒙。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陆蒙被他瞅的浑身发毛,胆战心惊。
“嗯,看来明天我们要加强训练了,你这小鬼的潜力还不止这些呢。”焦化并没有答话,自言自语般说着,“明天早点起床,看来我要特殊为你定做一套习武的方法了。”
“啊,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算了!”焦化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杀猪般的声音,急匆匆地走出房间,朝着陆否的方向走去。
“陆老先生,今天……”焦化才想说出刚刚所见的事情,却被陆否制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种事情迟早是要发生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陆否没有理会一旁的焦化,眉头紧皱,好像在思考一件难以抉择的事情。
“既然早晚都会发生,我也就不必隐瞒什么了,你可曾听你父亲讲起你焦家世代侍奉的主人陆氏家族?”陆否最终还是下定了主意,手指的关节由于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抬起头问道。
“嗯,听说过,可这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父亲临终前曾经对我说过,如果今后有幸碰到陆家子嗣的话,一定要好生侍奉,不得做出有悖先辈祖训的事情来,难道……”焦化说到这里,不禁微微怔住。
“是的,你猜的没错,陆蒙便是陆家的后代。”陆否点了点头,不可置否地回答,“当年侍奉陆家的六家中,陆蒙的祖父陆天坤最器重也是最亲近的便是焦思文,也就是你过世的父亲。陆老爷子将你祖父当做自己的亲生兄弟一般对待,可三十年前的一场突来的变故,却令他主仆二人反目为仇,你父亲冲动之下竟要一剑刺杀陆老爷子,结果可以想象,其余五家人义愤填膺,一致声讨欲将你焦家满门诛杀,可陆老爷子念在你父亲和他的交情至深,出乎意料地并没为难你焦家,只是将你焦家全部逐出咫尺岛,并宣布你焦家永世不得入岛半步。你父亲有心悔过,但犯如此大错,无力挽回,只得拖家带口,离开咫尺岛北上,听闻定居在天照森林旁的徽州,此后便没了消息。可怜你与你的弟弟刚刚满月,你母亲身前身后各背一个,一家人离开岛时凄惨的情景到现在我还难以忘记,我有心为你全家求情,可是看到陆老爷子那决绝的样子,也只好作罢。”说话间,陆否的眼睛不经意间瞥过焦化身边的小棕猴,猴子安静地站在焦化的身边,没有了往日的张牙舞爪。
谈到自己的弟弟,焦化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右手扶在胸口上,好似心脏受到重击一般。陆否并没有理会焦化,继续讲道,“自你焦家走后没有几年,其余五家齐齐发难,将陆老爷子打成重伤。我带着年仅几岁的少爷逃出来了,可是陆老爷子却……”陆否讲到这里,声音变得哽咽,眼眸也有些湿润,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临走前,陆老爷子曾经叮咛嘱咐我,陆家后代自此之后不得涉足武林。我逃到这里后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做一些简单的粗活,将陆少爷抚养到十六岁。有一天陆少爷突然失踪,杳无音讯,我虽然知道这一天或早或晚总会到来的,可心中却惴惴不安,担心少爷一人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却也不敢离开这里出去寻找,只好守在这里,希望有一天少爷能够回来,再见一见我这把老骨头。可是,那简直就是一场无休无止的噩梦,谁能想到与少爷再次相见竟是永别之时,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每日每夜祈求上苍能够让我再见少爷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