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我呆坐在屋内,等子钦回来时天色已晚。
“打听到什么了吗?”
“姐姐……刚才我从昭阳殿那边打听到些消息,此事太后都插手了,今日太后在朝阳殿上大怒,还说了定要查清此事。”
“那就好。”我嘴上微动,心思却游离。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响动,接着就近了门内。我一惊,看架势似有不妙!
“得罪了,监管大人,拿下!”
来人不熟,却有些架势,让人上前就是一阵捆绑,还未待我开口,已被押向门外。
我边挣扎边问:“为什么要抓我们?我们犯了什么罪!”我怒意顿起,看向那带头的侍卫,这头领双目圆睁,胡渣满脸,但却不急躁,许是知道我之前是太后的人便对我三分礼待。
“太乐府一案,目前唯有你们二人嫌疑最大,不抓你们抓谁?这也是上面下的令,谁敢不从,格杀勿论!”
我一时惊愣,脸色惨白。想当时‘太乐府’平日里多么浓厚的歌舞气息,如今死寂一般,而落寞之下的凄凉意不断上升,我和子钦被人这样押走,恐怕也只是生死一线,突然想那个幕后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害他们?
可笑的是,我又回到了这座阴暗潮湿的大牢。子钦虽然自小在皇宫长大,但从没进过监狱,更别说适应这样的环境,她抓着我的手不停的哭着:“姐姐……我害怕!他们为什么抓我们啊,我们都是无辜的……”
我默然,抬头望着铁窗上那一轮幽幽的月色,此时它已冷的如冰一样,丝毫没有情愫,周围的牢房里呻吟声,哭泣声,传入耳中,扰乱着我的一思一念。
一声“哐当”,牢房的门被打开,看守牢房的人走了进来,向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道:“把她给我带出来。”
“姐姐……姐姐,不要带走我姐姐……”
“子钦,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然后我被押到了一个室内,一道刺眼的金芒刺痛我的神识,纤细的手指摆弄着几缕长发,那张脸在灯光下呈现,这是个再熟悉不过的影子。瓜子一般的轮廓,细长的眼尾,肤如凝脂的脸上一抹艳媚的笑浮上,可是她并没有看眼前站立的人,只用那眼尾扫过一下。
“牢房里面的味道如何呀?”
我恍然,想到些什么,但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这都是你的计谋吗?”
“没错!可惜你却没有死,太令我失望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原本怀疑是伶伊所为,没想到竟是柔昔!我一时间怒火上来,心中无比愤恨,悔不当初还救了她的性命,如今太乐府几十口人命丧在她手中,我情何以堪,一阵阵揪心的痛袭上,望着眼前这个女子邪魅的没有一处让我觉得舒服的,她已然变成了另一个人,被反绑在身后的手深深的掐进肉里,无知无觉。
“你如此恩将仇报!”
胭脂红唇的边上勾起一丝邪魅的笑,随手将衣袂撩过,起身逼近我的身前,此时那双眸子里的光充满了杀机,她幽幽说道:“你当初若是选择离开皇宫,我尚且可以放你一命。可惜现在你已经没有选择了……”回身,那双纤细的手指突然从桌上抓起一只绣着蝶恋花的鞋,我一愣,那不是轩辕信抢走的那只……
她的眼神投在了鞋子上的图案上,说道:“你只不过是比我先认识了他,仅此而已,但我会把这一切从他的心底磨灭的干干净净。”的确,那场选秀是我在她之前,可是他选的并不是自己,我突然觉得好笑。
“你不是自以为赢了我吗?”
“住口!”
浓浓的脂粉味扑鼻,只见她的眼底藏满了无尽的恨意,让我畏寒。她朝着我硬是笑了起来,而后在我面前将那只绣花鞋放入面前的炭炉中,一下子布料的味道遮盖了脂粉味,瞬间燃烧,直至灰烬。
我心底发寒,这是个不折手段的女人!
“你……”
“总有一天我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他也绝不可以是你的!”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发狂,绝不像是曾经那个温柔贤淑的茶庄女子的模样,那是什么?爱的太深,还是因为得不到而恨呢?
“呵!我在原地不争不抢,你却莫名其妙的要来对付我?不觉得可笑吗?”
她在我跟前随之苦笑了起来,而我也是涩涩一笑。如果面前是爱她男子,恐怕那种笑会让人看的心疼,而我看来只是一个扭曲的灵魂在怨恨,突然不明白那一丝无奈和挣扎,只怕是因为我和她不同,我没有奢望。
“不争不抢?哼,你怎么不说在暗处勾引他呢?”
突然不想解释什么!
“你不是好好的去珍惜眼前的一切,反而作出这样毒辣的事情,最后也只会让人神共愤!”
“够了!”
瞬间那一巴掌落在了我的脸颊上,天,她对我有着怎样的恨啊!我感觉那股鲜红的血从我嘴角流下来的霎那她还在那里笑着,那血无声的滴在脚边的地上。
“还指望着谁会来救你吗?哈哈哈……谁也不会想到你现在,不,是接下来的一分钟内就要去地府和你那些姐妹们相聚了。”
“你做梦吧!”我对着她的眼神丝毫没有惧怕,缓缓吐出这些话的时候,耳畔似乎听到一丝熟悉的脚步声。
她面容突变,然故作平定的视我一眼,那双眸子里暗涌着无限杀机,却似有慌乱。
“但我能肯定的是本宫当皇后的时候你是绝对看不到了,因为每个阻拦我的人都必须去死!”
我有种预感不明而生,几个侍卫即刻上前,将我全身按住,动弹不得。
“你们想干什么!”
“该上路了,沈婉!”一根粗大的麻绳套上我的脖子,想喊瞬间声音消失在了空气里,我拼命的挣扎被勒的喘不过气来。
“救命………啊……”
“你就好好长眠吧。”
“住手!”
眼前的女子一愣,一身黄袍出现在面前,所有人急忙下跪。
“皇上……”
而此时在‘锦宁宫’,夜渐深,那浓妆已换成淡雅妆容的女子,一身清兰长裙垂至身后,看起来仍然是雍容华贵,却不似脱俗的女子,窗边的油灯跟着人影焦虑徘徊的步子而摇曳,脸上愁容不少,那女子身旁的丫头看出主子的心事。
“小玉,你说本宫还要等到何时?”
“娘娘,再稍等一炷香的时间就妥了。”
“你确定皇上会去?”
“娘娘,小玉已经派人观察多日了,皇上对那女子确实有意,那日还带她进了‘沁香殿’。”丫头是她的心腹,一眼便看出主子的忧虑,继续说道:“娘娘想想,如今那柔美人得宠,娘娘的地位日渐衰去,若不利用此女子,怎能保证娘娘以后能独居高位呢?此女子娘娘也见过,单纯无脑,日后也定能收为己用,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灯火处旁的女子思索着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
“娘娘就请放心吧,再等等,便可等到消息。”
“也只能如此了。”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奔‘锦宁宫’而来,是小太监公公李清,尧姬已经迫不及待的迎上问了声:“怎么样?”
“回娘娘,皇上听到有人今夜要暗杀沈大人,没等话完就带了人直奔牢房去了。”
这女子听完便浮上一抹笑意,赞道:“做的很好!本宫重赏。”
“谢娘娘……”
李清退下,殿内又剩下小玉和主子两人,这主子不是别人,正是尧丞相之女尧姬,自封号那日起至今未得皇上宠幸,也一直未有机会见到皇上,即使有机会,也必然让柔美人给断了,这柔昔本就藏有心机,何况对付这没大脑的尧姬是再好办不过了的。但万万没料到那猪头般大脑的尧姬会在这时候给她捣乱,派人把皇上给请了来,这岂不是要刮了她不成!
没想到轩辕信刚看到瘫倒在地昏迷过去的女子时脸色极为难看,然而他却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去亲自扶起她,而是让跟随身后而来的轩辕羽带走了沈婉,当场也没有降罪于她,只是扫了她一眼,淡然的转身而去,将她抛愣在那里。这一切让她有些后怕,原以为轩辕信会因为自己伤了他心爱的女子而震怒,祭天那日轩辕信不顾一切救沈婉的情景她是记得特别真切的,可想而知能让一个君王为之不顾一切的女人对她来说有多大的威胁,而刚才她却没有看到轩辕信脸上的任何表情,只是那极为常情的惊怔,这使她非常疑惑。
之后的几日柔昔便是待在自己的寝宫闭门不出,看上去像是在忏悔思过的样子,而暗地里仍然计划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第二天,当我清醒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就像是去年落水后醒来的那一幕一样,又见那‘踏雪寻梅’的屏风竖立着那儿,屏上的人儿在苍茫的雪地里走着,红梅映雪,总像一种牵引让我不得不思绪蔓延的悠远。
满屋子的熏香,这熟悉的味道,那眼前的女子应该是小红吧,我小心的坐起,才发现手心里缠着的白色布带。
“小红?”我轻唤了一声,而后见到那女子标致的脸孔上满是惊喜,急忙跑了上来。
“是奴婢小红,小姐你醒了,太好了,我立刻去禀报殿下。”
见她跑了出去,我疑惑着殿下?莫非是羽殿下?
不久门被推开,那一张温和的脸孔映入眼帘,我忽然记起些什么来。上次同样的情景再现,却是另一种感动,为什么不是轩辕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