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有些朦朦胧胧,但听太监公公喊话:“时辰到!”之后,突然钟声响起,震荡浩宇,全场静止行跪拜礼,满朝文武叩首,我正一回头时被这场面震撼住时,一双手立刻将我拉扯了下来,跪地。心神扑腾乱跳,刚才那一霎那,那种万人之上的感觉几乎震慑了我心,难怪自古就有人为了帝王而争抢,有的甚至还导致兄弟相残,父子兵戎。那一刻,只要是个男人肯定都会有想称帝的念头,成为万人之上的帝王,有何等威风!
我默然跪拜,不敢乱晃动身子,尽管风从北面吹来整个身子冻得僵直,脸被生生的割疼,但似乎全场的人都死寂一般,谁也不敢在这种庄严肃穆的场面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生怕因此惊扰到了神灵,我真没想到‘唤月国’的臣民对神灵会如此信奉,所有人都表现的那么虔诚,耳边的风呼呼的响着。
钟声响毕,乐器声顿奏,轩辕帝开始从南位迎‘帝神’入台,双手间持三柱檀香,行三跪九叩之礼,等迎接完帝神之后再转向神台而拜。西南方此时已经悬上天灯,烟云缥缈间,加上这香火冉冉升起,一番烛影摇红非常神秘的迹象,我也是第一次见,显得有点激动。
皇帝弯身再次向神位跪拜之时,全场千万人全部跟着叩首当我还沉浸在遐想之中时,皇帝已经上好香,行完三跪九叩之礼,在神案上插入,并同时在用石头砌成的香台内将一米多高直径三尺左右特别备置的香火燃点,并为诸位神献爵。等礼毕,皇帝从拜位起了身,所有人也跟随起身,大功告成后我便扶着太后从‘云坛’而下,算是拜天大典结束。
那柱两人高的香火却仍然燃烧着,估计是要等到跨年的时候才可能燃尽,听旁边的人说从此刻起都会有络绎不绝来上香扣拜的人,这是‘天香’,能够将福气带入人间,人们没有理由不拜。
走至南门口时,一眼便看见还跪拜在原地的柔昔,全身已经有些冻僵,太后和轩辕帝还有羽殿下前后走着,到那女子跟前时便站立住了脚步,梁氏抬了抬手,面无表情的说道:“起来吧。”
然后仿若无物般的经过,尧姬扶着太后,我和其它宫女一样跟随其后,倒是轩辕信弯身将她轻轻扶了起来,我见他没跟上太后便回头看了一眼,柔昔见我时并不意外,却偏偏喊着腿麻走不了路了,倒在轩辕帝的怀里,我一阵厌恶拢来,转身就走。
“嗖嗖嗖”不知从哪来的声音一阵连一阵的在耳边穿过,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被一个东西重重的扑压倒在地上,那支箭稳稳的扎进了某个人的心窝里,只听见‘啊’的一声凄惨叫声,血液从她身体背后喷发。皇城在瞬间大乱了起来,文武百官脸色惊恐,一时间找不到箭射过来的方向,开始四处逃散。但是放箭的人没有住手,一根连着一根,密密麻麻射来。在南门口突然又出现了一堆黑衣人,手持刀剑冲了过来,没想到戒备的如此森严,竟然还能让这些人混进来,除非宫内有奸细。轩辕信和羽相看,心中早有了答案,幸好事先有所防备,在城楼早已设下了弓箭手。
“保护皇上和太后!”
“快关城门!”
“不能关!”羽殿下的声音赫然而出,止了徐侍卫的口令,他一挥手,命令所有在南门外的侍卫誓死保护好皇上,自己却冲了出去。
“柔昔……”
我突然明白过来,柔昔用身体为轩辕信挡了一箭,而他当时却是为了保护我,我的手在他手心里温热出汗。
“放手,你快点放开我!我要去救人……”
轩辕信拽着我的手拼命往南门挤进,而抱起柔昔的人谁也没料到是乐师伶伊,我在慌乱中看到那一双肃然的眼睛,黑衣人必然是要将这里的人全军覆没,我却已安然被护拥着挤进了南门,被几名守卫围着,他这才放下了我的手,拉了匹马冲出去,当时却没能拦阻。
想喊,话卡在喉咙里早已出不来,他不顾太后和小白脸公公,及所有人的劝阻亲自带领精兵冲到南门外去救那些臣子,冲出南门外和羽殿下一同作战。
我站立在太后的身边,心比这天气还寒,望向楼下那一幕惊天厮杀。南门的城楼上站满了弓箭手,还没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冻的我浑身有些麻木,而我最担心的是骑着那匹棕色宝马上的人,此时他像个战士一样勇猛,挥动着长剑,试图救下黑衣人手里那些被抓的大臣们。
黑衣人?我突然想起些什么,这不是偶然,绝对是场阴谋!我不得不佩服王鹤的心计,果然是找对了时机,这也不得不说是个好机会,在此围攻杀了轩辕帝要比围攻一个皇宫来的容易多,可惜那一箭没有射中唤月国皇帝的心脏,而是那愚蠢的女人为他挡下了,我突然感到困惑,原本柔昔可以顺利的帮王鹤一次取了这唤月国的天下,结果她……却出人意料的阻止了。
楼下的黑衣人逐渐退离,他们也知道等待唤月国召唤来越来越多的兵力时,谁都得死!所以这场战争毫无意义再继续,地上躺着唤月国臣民的尸体,我不忍看血流成河,转身想下楼,脸上的面纱恰在此刻被城楼上的风吹落,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城楼下的石板上。
落马的人捡起,弯眉间,那双波动的黑色俊眸,却看到了城楼之上的我。这一幕,总觉似曾相似,他忽然上马,一声‘驾’直奔南门里面,身后羽殿下相随,在石板上马蹄声阵阵。
“太后……”
有人急呼,太后突然在城楼倒下,吓的身旁的宫女们手忙脚乱起来,连忙扶了太后往城楼下去,与轩辕信兄弟二人只匆匆擦肩,轩辕信一得知母后在城楼昏倒,急忙召唤了御医一看母后病情,羽殿下更是心急如焚,两人守在仁寿宫外直到御医陈慰走了出来。
“母后到底什么情况?”
陈慰缓慢回了话:“皇上,羽殿下,臣不敢直言……”
“说吧,你这一把老骨头还用得着怕什么。”
陈慰一听便暗喜,既然皇上这么说了,也不怕说错话惹恼了他,接着就说道:“太后只是惊吓过度罢了,但是……太后的身子却大不如前,依脉象来看,恐有虚证影响肌体……说的简单点也就是年纪大了,身体体质开始衰弱了。”
“放肆!”
羽殿下虽然平时对陈慰比较尊重,但此时陈太医似乎冒犯了自己的亲娘所以顿时起了些怒意,陈慰自然是被吓的低了头,轩辕信看向羽殿下说道:“陈太医言之不无道理。”
兄弟两人相视后,轩辕信又说道:“陈太医是宫里的老御医了,跟在母后身边时间也久,对此他比较了解,还是请太医多下点功夫为母后疗养疗养身子吧。”
陈慰一副衷心孝主的样子,躬身退下。而站在门口听到这些话的我随着两人眼睛看过来之时,急忙转了身。
还没离开几步却听刚跑来的小白脸公公唐录禀告:“皇上,柔昔姑娘病情恶化,恐怕……”
轩辕信一听急忙让他带路去了柔昔住的地方‘长宁宫’,我悄悄跟随,心中难免并发同情和担心,那一箭穿心恐怕不轻,弄不好命就这么没了。我低头跟在他们二人身后,别人也都误以为是宫女便没多注意到我,等进去‘长宁宫’,原来这地方不过是名字好听,里面也不过如此。必备的东西自然少不了,风景却没有‘忆香园’的好,围着柔昔躺着的寝宫门外站了一堆的人,宫女太监随时奉命着。
我看着轩辕信他们二人走近宫门,就站到了宫外人堆里,安静的等候着,听里头似乎有哭声传出,想必情况不好,轩辕信要进去,却一时间被人拦住。
里头出来的另几个御医我都不熟,只见几人一出门就跪在皇上跟前求饶:“皇上,请饶恕臣等无能为力啊……”
“箭虽走偏锋,却牵连心室筋脉,无论用什么药也止不住血流,臣等实在……”
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拔出那支箭来,我脚下有点软怕怕,轩辕信也一时不语,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然后跟羽殿下两人进了去,许久也没有出来,我心中困惑难安,一抬头恰看到名宫女端着水盆要进去,我上前急忙抢了这差事。
小心翼翼走了进去,将水盆放在床头的凳子上,偷瞄了几眼躺在床上的人儿,已经奄奄一息,而床边这平日威严的皇帝静坐着,不发一言。
突然面如白纸的人儿努力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的皇帝扯出一个极为吃力的笑,弱弱的说:“见到你安然……我就放心了……”
轩辕信一怔,心中明白,急忙握了她的手:“太医们已经尽力了……朕会在你死后给你一个封号,好好给你的家人补偿的。”
床上的人儿一笑,宽慰着闭起眼睛,而轩辕信站了起来,背对着说道:“按朕口谕,封柔美人为婕妤,特赐良田三百,金银各万两。”
“人死了有这些又有什么用?不如乘着还没死想一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