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姑娘,我是来送东西给您的。”
这太监公公倒是奇怪,第一次见我们两个,却是一眼就辨别出哪个是我,我莫名接过东西,太监公公一溜烟走了。我和子钦进屋,在炉子前暖了暖手后,我便端看起这盒子,外面什么字也没有,打开来才一阵惊讶,里面居然包着的是桃酥,这令我有些意外。来古代那么久了,也从未再尝过姑苏的桃酥味道,这又是谁打的主意,连我这不易知晓的喜好都了解。
“姐姐怎么这般表情?”
“我只是好奇,谁那么了解我?这桃酥原本在我家乡才能吃到的。”
我对着炉火暖着手,让子钦尝了尝味道,看样子味道不错,瞧她吃的有滋有味,不觉心里头为她感到开心,做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真是好啊。
这晚没人来扰,我和子钦弄了点好吃的就在炉火边闲聊家常,外面的雪似乎没有消停过一会,一直到天亮。第二天推门,雪仍然淅淅唆唆下着,太后那边来人召我过去,我便洗了把脸穿了毛靴,衣服也是穿的有些鼓,裹了貂毛披肩就往‘仁寿宫’赶去。
一路上,树木花草上都已经积满了厚厚的雪,昨夜恐怕下的不小,到现在雪还零零散散的飘着,路面更是积了有十厘米厚的白雪,我小心走着,刚到‘仁寿宫’门口便瞧见大堆宫女太监一排排站立着,我一急走的快了些,脚下一滑竟没想到扑了个满怀的雪。
“这谁啊?”我正苦恼把脚给拐了,一时间站不起身时,有宫女过来扶我问道,一抬头,这丑未免丢大了。
“婉儿姑娘没事吧?”宫女小兰扶我起来,帮忙拍去身上的白雪。
“没事。”我忙问:“谁来了?”
“皇上和羽殿下。”
我急忙左右又拍了拍雪迹,让宫女扶我进去,既然来了,不进去也没理由。心想着太后召见我来,可能有什么事,但心底实在不想再见那人,免得尴尬,平日里也曾让人多注意柔昔,知道她近来还是很本份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所以一时间也心安不少。
进殿,香炉微熏,暖意袭面,就见两人坐在太后身边聊的正欢,不知道聊些什么话题呢。我头也没抬行了礼:“奴婢见过太后,皇上,羽殿下。”
太后笑意在嘴边,见了我点了下头也没吩咐什么,我就站到了边上。木讷的站着,脚下生疼,仍是忍不住偷瞧看了下,那张俊美的脸上今天难得一见的笑意,羽殿下也是,他无意中向我暗使了个眼色,我一愣脸上通红,心中便胡乱想起来。两兄弟,一个俊美优雅风姿卓绝,一个潇洒倜傥率直,我愣是看着想着,连周姑姑悄悄喊我两遍我仍是没听到。
“发什么呆啊?还不赶紧沏茶去!”
我突然警醒,急忙退后去忙着沏了三杯热茶,奉上。
“你的脚怎么了?”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是羽殿下,这么细微都被看出。
“回殿下,刚才奴婢不小心在雪地上走把脚给扭了。”我低头回话。
“没事吧?”
“没事,谢殿下关心。”
我瞥一眼旁边的轩辕信,他喝着茶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下薄凉。
“这丫头在‘仁寿宫’办事事事都很细心,怎么这会对自己却这么粗心。”太后笑着问。
我礼道:“谢太后关心,只是摔了一跤扭到了筋骨,没什么大碍。”
太后点头,我便退了。
“太后对她还满意吗?”一直没开口的轩辕信突然发话,不禁让转身而出门的我吃一大惊,果然是他安排的好事,不然我也不会来这‘仁寿宫’了。哼!
“这丫头就是讨人喜欢啊,怎么看就让人怎么喜欢。”
轩辕信扫一眼我,移开,我心中冷哼,虚情假意!
在‘仁寿宫’待了大半天,也没什么事,就是端茶倒水听他们闲聊着过年前要去拜天的事,这自然不关我事,干嘛非把我叫去,心中暗暗埋怨。等他们回去,我也回了住处,不久就有人送来了一些药,还在纳闷谁那么好心,就听子钦说是羽殿下派人送过来的,心中居然是好一阵失望,不再多想。
我数了数,大概还有十天就要过年了。
临近新年,我却有一事搁在心里难以解决,记挂着小瑶和余良这兄妹两,不知可否从浣衣院那边打听到点消息。可要是亲自去查问,恐怕这面纱戴着容易被拆穿身份,我正想着如何是好时候,子钦进来了。她走近炉边轻轻用铁竹拨弄了下炭火,坐在我身边依着我,安静的看我,那双水灵的眼睛里清透清透,她问道:“这么看姐姐,好似个玉人儿一般,不懂姐姐为何平时喜欢贴着块面纱才肯见人?”
我对着火上拷着手背,朝她斜了斜眼,自笑道:“你这嘴巴就爱说甜心话,再胡说八道就让周姑姑把你安排个人给嫁出去。”
“额……姐姐不要啊,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嘛,长的好看就是要让人看的,哪里有像姐姐您这样的呢,要是在宫里让皇上看上了,姐姐可就不是这个身份了,哪还用得着做着伺候人的差事啊。”
“还说。”
我瞪她一眼:“谁都让皇上看上的话,那谁都不用伺候人了。”
其实我这么说着,心里也在琢磨着子钦的话,也未尝不是事实,对着炉火我若有所思,外头的雪已经稀稀散散下了一天了,这会该消停了吧,我起身走了走,向门口去,推门,外头的天发灰朦朦的,很不清爽,风太寒,雪花也时有时无的飘进来几朵。
“这雪要下到几时啊!”
我感叹,身后子钦说道:“下到过年才好,大家都可以闲着,不用做事。”
这丫头比我还贪玩,踱着踱着,也没人来这院子,显得太安静,掩门不自觉的走向铜镜前,再细看这张脸孔,确实很美,眼睛如清月眉如黛,肤色如凝脂唇似樱桃,鼻梁巧而挺直,下颌稍有些尖,但这发型梳理的倒也配它,前额分了三七,发丝在右侧挽成了个髻,余下的发丝垂在一边胸前,甚是好看,这还是从太后那边回来后子钦重新帮我梳妆的。
心想,若是这样去浣衣院的话她们不一定会认出是我,若是认出是我,一口否定又能奈我何如?何况我这身份可还是南郡的结义妹妹,谁也得罪不得。
“姐姐怎又在发呆了?这些日子你呆的时候可不少,不是站在外面发呆,便是在镜子前发呆,该不会是……。”子钦笑说着。
“去去去,可能吗?也不想想,这里可是皇宫不是普通人家,哪有我们胡乱想的事。”
“姐姐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不过姐姐若真有心上人的话,子钦非常愿意帮你做个媒人,比如那个派人送药膏来的殿下……”
“子钦!”
羽殿下?我遂看向桌角上放置的红色小瓷瓶,说道:“羽殿下为人正直,热情,对下人更是关心,这样的人确实很难得碰见。”
“哈,姐姐也这么说。”
“但是……”
我想说什么又止了口,我和殿下只是朋友,就像我和南郡一样,只是一种友情,而非那种特别的感情,但是对面具却是另一种说不出的情感。
“感情是需要时间培养的嘛,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有感情了。”
“子钦倒是懂的很多嘛,心底里的这些小心思我怎么没发现,快说,是不是你在暗恋某人?”
子钦被我这么一说,急了,从炉火前跳起来,躲着我的追问回:“哪有啊,这话子钦也是听别人说的,姐姐别追……”
我本就腿脚敷了药膏才刚觉得有点起效果,不追也罢,坐着想想,面具和柔昔会不会因此日渐加深了感情呢?今日见他,一副冷冷冰冰的样子,心头便是一阵难过,更想着他两人郎情妾意的样子,心都要捏碎了。
“混蛋就是混蛋,是非不分,还要让别人为他担心!”我突然低声骂起来,不想子钦还在屋子里头吃着瓜子,听我这么一嘀咕,惊了。
“姐姐自言自语说谁?好像很委屈的样子……”
“没什么,说一个混蛋,不知道为什么要娶个狐狸精回家。”
“啊?狐狸精?那只能说明这个混蛋确实很混蛋了。”
“是啊,这混蛋够犯贱的。”
“犯贱?”
“额,犯贱就是……自己贬低自己的意思。”
子钦似懂非懂,我不觉笑了起来。
每晚,我们都是忙完了事就坐在这炉火前,两个人自娱自乐,这样也甚是悠闲自在,只是我来皇宫并非为了享乐。
躺在床上,听外面的雪,到半夜下的越渐大了,心里犯愁,竟然失眠了一夜,也听了一夜的落雪。
第二天清早起来,满院的雪足有一尺多高,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厚的雪,几乎快过膝盖。接下来,一连三天都下着不紧不慢的雪花,地上的积雪已经不能再厚了,再下下去恐怕会成灾,宫里这几天每个人都在不停的铲雪,别说其它事,就是‘仁寿宫’那几盆绿菊都被搬移到了殿内,但可惜几天时间就被冻死了,太后发怒还杖打了几个宫女,还好我没被迁怒,一直因为腿伤而留在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