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顶金色大轿落在‘梅花庄’大门口,跟随着几个女婢。
昨夜不知是何缘故辗转了一宿,天还未明我便早早起身,换了件淡绿色白边花裙,梳洗之后就打算独自依然进宫,没有扰到绸锦和张泉他们,若是他们跟随我进宫会引起太多注意的,所以清早我就打算好了,让人偷偷备了顶小轿准备前往。
当我去至门口时,随身的丫鬟有意拦我,却被我三言两语说服,我并承诺她三日定回,她也只得依了我。
而我走到门外时,却发现眼前没有小轿,而是一顶极为华丽的大轿,心下也不明白所以然,以为这府邸就只有这种豪华大轿,便没上心就上了轿子。
我昏昏沉沉在轿子里待了许久有些瞌睡,但无意间拉开帘子发现已经入了皇宫,但却不是前往大殿的方向而是通往后宫的路。
我有些焦躁起来,随口问了声跟随的女婢:“这是要往哪去?”
女婢摇头不愿回答,一本正经的赶路,似乎很急的样子,我开始怀疑起来,急着喊他们停下,可是一个人也不应我。
“停下,难道你们没听见我说话吗?我让你们停下来!”
我有些恼火,眼见轿子很快就落到了一处寝宫内‘嗑’的一下停了。我也是一愣,随即急着下了轿子,没想到脚刚一着地就看到一身蓝色华丽的长裙,轻纱披肩,再抬头,那张称不上美艳却有着几分娇气的脸蛋儿呈现在我眼前‘这是谁啊?’
我皱眉,但听有人轻轻在那美妇面前禀报道:“尧妃娘娘,她就是沈婉。”
美妇轻眯了眯眼,掠过一眼,有些惊异和疑惑的眼神参杂,不同而出。
“来人,把她关到偏殿去。”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为什么关我?我还有急事,你们快放了我!”
还没等我挣扎完,就被几个有力的女婢上前来驾着胳膊往偏僻的一间屋子里押去,门外还有个老气生生的声音吩咐道:“好好看守着。”
我滴个神!这是哪门子的事情又给我摊上了?那女人又是谁,似乎在哪见过。我左思右想绞尽脑汁的去翻遍记忆,那张脸孔却出现在那次选秀上,还有新年大典上,原来是她!
还未待我神思定下来,却又听得外面一阵喧杂声,这声音十分嘈杂,还有女子的喊叫声,不知怎的,后来又恢复了平静,似乎所有人都消失了一般,而这屋子的门也随之被打开,光亮中几个侍卫进来一把将我拖了出去。
我纳闷着,招谁惹谁了,一会被人拖这一会被人押那的。
而这回走的这条路我十分熟悉,让我想到了那三个庄严又令人害怕的字‘仁寿宫’!
我压根就是个不起眼的囚徒,一路上走过的宫女无数,却没有一个人看我一眼。我多么希望有双熟悉的眼神看过来,那样说不定可以救我一命,有种不详的预感在越近‘仁寿宫’的时候越加强烈。
此时的琴声却响起,夹杂着男欢女爱的曲声曼妙无比,可是此时的伶伊正沉浸在儿女情长中,哪里知道我回到了宫中,而且是太后抓了我。
梅花庄,一袭紫衣翩然而归,直踏小阁。却见空无一人,绸锦和张泉急急而来。
“怎么回事?”
“三日前,公子走后,小姐便一直担心,直到清早独自一人出了庄,至今未归。听丫鬟说小姐准备入宫一趟,但很奇怪小姐要下人准备的轿子却没有乘坐。”
轩辕信眉宇紧皱:“早知道就不该让她一个人待在这了。”
绸锦焦急问道:“小姐若是去了皇宫,公子要找她并不是难事。”
“说的也是,即刻就去。”
“嗯。”
绸锦和张泉换了身衣裳,这次也顾不得惹人注意了,跟着皇上进宫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轩辕信带着绸锦和张泉,还有唐录一同回宫后便让人四处找寻沈婉,此时‘仁寿宫’的下人却来报,说是太后要见轩辕信。
“绸锦,张泉,你们带人四处找找,如有沈婉的消息,让余大人去办就行,他有我的手谕,任何人都阻挡不了他。”
“是!”
“唐录,跟我去‘仁寿宫’”
“奴才遵命~!”
小白脸公公倒是像个小尾巴,半步不离皇上,这下乖乖的备了轿行往‘仁寿宫’去。
“母后,近来气色不寻常啊。”一进殿内,轩辕信并不拘束的向太后行了礼后坐上了榻。但经她这么一夸,太后倒是颇为欣喜,长了皱纹的指尖轻轻抚上面颊,笑容满面而又故作怀疑的看向轩辕信:“是么?信儿,倒觉得是在笑话母后。”
“当然不是,儿臣说的是实话,不知母后最近用了什么奇珍异宝,还是杀了多少珍禽猛兽……”
“没有,珍禽猛兽本就稀有,奇珍异宝更是难寻,更不改变不了年老色衰的容貌,只不过是抹了点进贡来的脂粉罢了。”说到这,太后似有不悦,但也有所隐藏。轩辕信本就多疑她的母后,现在看来更是行为举止古怪至极!
“哦?有如此效果也算可佳了。”
“还是说正经的事吧!”轩辕信倒是等了很久,听太后继续说道:“信儿,你刚回宫中,难免琐事繁忙些,但今日我喊你过来,也是情非得已……”
“母后要为尧姬父亲求情?”
太后默点了点头又说道:“尧姬父亲当年跟随你父皇出生入死,守护这片江山不易,何况攻破凤凰城也有他的功劳,望皇帝能从轻发落他一家人才好。”
“母后是要儿臣让天下人取笑吗?若是轻饶了他,儿臣怎对得起天下百姓,母后是不知道臣相的亲眷在外怎样欺负百姓,嚣张跋扈,此事儿臣心中有定夺,不必母后费心。若是没有其它事,儿臣告退了!”
“信儿!”
轩辕信本不愿来‘仁寿宫’,那日‘昭阳殿’内太后就站在尧姬父亲的身后,让他回忆起当年母后站在父皇的身后一般,那情景不忍回忆,简直是对父皇的侮辱。他心中早有愤懑,但毕竟是亲母,也不忍伤她心,转身出了‘仁寿宫’却见绸锦和张泉两人。
“皇上!”
“你们发现了什么?”
绸锦本不愿说,但想了想便将手中之物呈给了轩辕信,一支玉簪,金莹剔透,轩辕信端看了两眼转向他们二人。
“你们怀疑太后抓了沈婉?”
二人低头不敢说话,轩辕信回头看了看那块金色牌匾‘仁寿宫’三个字,直接匆匆离去。
“余良,你派人去查下太后那,千万不要惊动任何人。”
书房中,轩辕信一脸愁容,这是已经许久未见的愁容,那张绝美的脸上怒意起伏,手中将端看着许久的翠绿色玉簪紧紧握在掌心。
羽殿下不知何时进了来,见轩辕信心事重重,急切的问道:“听说婉儿无故失踪,这是怎么回事?”
“皇弟有没有发现最近母后有些不寻常?”
“皇兄有意避开我的话吗?”羽殿下转而一想,抬眸,两人对视了一眼,好似瞬间明白了一点事:“母后忽然间年轻了许多……”
两人顿时陷入一阵静默中。
“这事我要见过婉儿之后才能问个清楚,但愿她不是……”轩辕信仿佛想到了什么,那一幕,那一张丑陋无比的脸孔……
两人似乎想到了一个点上,但这个推测却让羽殿下无法接受,甚至不可能。而轩辕信却记得那个眼神,难怪一开始就觉得熟悉……
“皇兄是不是想多了,婉儿怎么可能会是凤凰城的人呢?”
“希望我是想多了。”
灯熄灭了,皇宫的一天又过去,这一夜,有的人无法入睡,就像我无法面对这四面墙壁带来的恐惧一般。
不知什么时候,又有人进来,在我的旧伤口上割破一道口子,血瞬间如注的流了下来,滴进白玉碗中,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我又合上双眸,等着血液流干,那种死去的滋味。
“轩辕……信……”
莫名其妙的我又念叨着这个人的名字。
‘沁香殿’的床榻上一声呻吟把瞌睡着的唐录惊醒过来,他从地上蹦起来跳到床头,看着皇上一身湿透的衣裳,手掌抓紧了胸口,暴起的青筋隐忍着疼痛,呻吟不止,这是这些年以来的第一次心痛又发作了。
唐录急忙跑到门外喊了人去叫陈太医过来,天还未明,‘沁香殿’就开始乱了起来。等陈慰一道就被拉进了殿内,唐录在外等候着,不敢惊扰。
“陈大人,朕已经过了三个月的期限,为何还会旧疾复发?”
“皇上,需要静养,繁事所累,病自然不能除根,何况以微臣看来,心病还需心药!”
“刚才朕只是做了个梦,梦见一女子被人打的遍体鳞伤,一直在喊朕的名字……”
“哦?”陈慰顿了顿,想起之前皇上救下的那女子,心中猜想这旧疾莫非与她有关?
“臣去开几幅药,先服用着看看效果如何再说吧。”
“不必了,药于我已无多大用处,有劳太医了。”
“是,臣遵命。”
陈慰摇着头走了出来,唐录跟随进去,而此时轩辕信便是再也睡不下去了,起身又进了书房,一坐就是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