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
什么!
“两万两似乎不是个小数目,李公子不知能否当场拿出这笔钱来?”尧无青心中发笑道。
“一般是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是花点功夫的小事。”
“哦?那我们继续赌。”
两人似乎来真的了,这场赌,赌的不是台上的美人,而是一个面子!
“三万两!”
“我出八万八千八百两!”
哗然……
所有人几乎都朝着一个方向看去,那个角落并不引人注目,而那个角落里一身浅黄色衣装的弱冠男子站了起来,绝对与众不同的是那张脸孔上的自信与大方,长的很是俊秀的脸庞,一身王者之风,身旁也跟随着几个看起来非常强悍的男仆,男子衣装来看,应是弦语国人,这里最吃惊的现在应该算紫衣男子李信。
没想到弦语国王子会来到这,李信自然认得出他,而他却不一定认得出李信。南郡,我更是意外至极,激动的无以复加,差点喊出声来,有多久没有再见过他了,可是这次的见面似乎有点遗憾,他不知道是我。
半晌,都愣在那,连尧无青也是鬼魂附体一般站立着半天没动静。
“在下弦语国商人南寻,在此有兴趣投上一注,八万八千八百两,刚好这数字为舞坊讨个吉利!祝舞坊的生意红火,额……若无人来比,那就此算我赢了!嘿嘿嘿……”
南郡的脸上浮上玩味的笑,紫衣男子一琢磨,南郡?于是浅浅一笑,起身说道:“出手扩错,不愧是我同气连枝的兄弟。”
雷死人不偿命!这一言,让弦语国那位叫南寻的愣了愣,同气连枝?兄弟?再一看眼前紫衣的打扮,看脸孔好似在哪见过,但再看那腰间的一枚古玉泛着淡淡的光,甚是熟眼,一下南郡便哑然了。
心中咒骂老祖宗,到哪都有自己的兄长。自己真是蠢到家了,本来一个月前来唤月国想探望下婉儿的,结果打听到她出事了,结果的结果又找寻了一个月,后也是无聊至极,找不到婉儿,但又不想回弦语国,就来到舞坊看热闹,没想到戏台上的女子倒像是婉儿,令人一见倾心,非常欢喜。哪知道竟然这唤月国的皇帝也在这,而且是自己的兄长,若不是他一语道破,否则不知要得罪眼前这位兄长了。一开始就跟他抢女人,抢过了吗?婉儿还不是进了宫去,如今来这舞坊又扫了兴,但也不能这么就走人了的。
“额……此话说的极好,那我又怎能不奉陪到底。”
两人之间的言语似乎变得微妙起来,李信嘴角一歪,胜过刚才那般兴致,不由得暗示了下唐录,唐录领意,向诸位喊道:“我家主子出九万两!”
南浔笑看之下朝那脸色铁青的尧无青望去,那人哑口在场,不抬价,也不说话,似乎成了木人,完全没了他的戏一样,而场中的两人一唱一和,好似在唱二人传,价格出到了十二万五千两便止了,全场震惊,众人都看向那名南浔的男子,南浔笑笑,两袖一摆,说道:“在下失陪了。”
而那家伙走的时候还趾高气昂的回头对李信说了一句话:“若是银两不够,加上我那一份。”
尧无青应该当场气绝,那莫名的男子走了,剩下的只有李信,和再也没说话的尧无青两人,李信齐了齐衣袖,走到尧无青的面前,突然开口道:“十二万五千两,接,还是不接?”
刚才南浔那一句话出口,谁还敢拼?尧无青跟两国皇帝死拼,那是狗吃屎的节奏!
“走!”
十二万五千两!最后一声落的干脆有力,一切都仿佛静止。
天色逐渐入深,烛火氤氲,一切静谧下来。我回到卧房内,宽大的屋内红色的幔帐轻轻飘荡开,整个屋子里散着灯火的弱光,很是惬意,那股醉人的花香从木桶里散发出来,弥漫开去,绸锦已经帮我都准备好了。我退去一身的紧张躺进浮着红花碎瓣的木桶里,让红色的花瓣粘满雪白的皮肤,那香气附在身上每一寸丝丝缕缕融进灯火里,我闭目,静静的释放,刚才那一幕让人紧张的有些乏累。现在想起不惊有些憾然,接下来该是面对他的时候了……
没有待上很久,随即起身,披衣,水珠滚落了一地,如水的黑色长发披散下来,镜子里的自己比以前还要陌生,那种绝美是从前没有过的,她随着岁月在浸蚀我的骨络,那是玲珑玉的极致。
他,还在等着……
百万金银换一夜相思?
宫里的情况我都一清二楚,绸锦和张泉的消息必然可靠,而今轩辕信突然出现在此似乎有些太快,这份矛盾其实已在很久之前就挣扎过,见,或者不见……
秋夫人在不远处望着我走去的方向,她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只是她不爱管太多的事,可能有过同样经历的情事而产生的共鸣,她却是真心希望我能有个好归宿,对于紫衣男子李信,秋夫人也是到后来才知道那便是我要找寻的人。
今晚没有让绸锦帮我梳理,而是以自己的喜好绾成一个云髻,插上那支最为喜欢的红色玉簪子,一缕垂在了胸前,看起来整个人显得颇为清丽,再换了身粉紫的衣裙,金丝镶嵌,那上面印有花形的暗影,最后没有忘记挂上一对珠帘耳坠。
我独自走出了房门,恰见门口站立着发呆的绸锦,很难得看到她这幅有些惊异的眼神,我以淡然一笑,她轻唤我一声:公主……
仿佛这里头有很多要说的话,可我会意一笑,走向另一处,她便懂我全部,我只是肯定的告诉她,放心!
夜,越发的深了,刚才那场令无数人发狂的赌结束了,我也该承受这个结果。但没想到舞坊的庆典会是以我作了最后的代价。
我望向那七间并排的房间,其中一间灯火燃着,或许其它几间屋子今夜并没有客人居住,所以此刻只剩下那一间屋内的灯火还亮着,门前的梁柱上挂着几盏忽灭忽明的油灯,我走至门口便止了步。
“叩叩叩……”
“进来!”
这一声让我的心头为之一颤,呼了口长长的气,镇定之下推开了那扇门。
眼前的男子换了身湛蓝色的衣裳,那枚白玉仍旧挂在衣前,挺立的身姿,那张脸淡然无波,依旧当年的冷峻,但那一身帝王之气却尽显于身,便是常人见了也觉得不敢靠近,而此刻,那张无波的脸上有过一丝不经意察觉的笑。
我转身将门掩上,屋内的还有淡淡的茶香,腾腾的扑鼻而来,刚才那一瞬间对视,那双平静无波的眼底仿佛有过不平静的异动,我心头有点慌,站立在那,垂眸看向他身后那张桌上的茶,两只白玉杯盏中,其中一只已剩下一半的茶水,而另一只里则是满满的,他依然用的是白玉杯,杯中的茶色淡黄中一丝绿意,热气悠悠而升,莫不是他在等我与他一起品?
我只觉得我的想法丝丝毫毫都落在了他的眼底,他的眼神停在我身上,一时间似乎定格在这瞬间,彼此未语。
“坐下吧,陪我喝杯茶。”
话完,他已转身,我才敢抬眸望向那道身影,随他而坐在桌的侧面,那只倒满茶水的白玉杯正放在我面前,此时已被重新冲入新的热茶,他轻放到我手上,这动作很是柔缓。
“谢谢!”
屋内暖意融融,周围静默的没有任何声音,连这一呼一息都很压抑,我心底只是默想,虽然自己对银两完全没有概念,但刚才那哗然一片的高叫声,在尧无青的无奈之下落幕,是何等的出采,多少人心中失落而归,也有多少人立志发奋,而那十万两绝对可以换下整个舞坊,甚至更多,而他只要一夜相思,不禁让人惊叹其心中所向?
这也是各公子少爷们心底的一个不解之迷!
“婉儿……没想到那日一别,以为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一惊,手中的玉杯差点抖落,半晌的相对无声,渐渐让这片刻变得暧昧起来,也或许是人到夜深心憔悴,情逢良时意更浓吧,轩辕信轻握起我的手,掌心的温度瞬间传遍全身,但我却没有拒绝他的意思。
半晌默然相视,我抽回手:“公子似乎认错人了,小女子名叫幻花,并非公子口中的婉儿。”
幻花?
此话一出,他竟然神色微变,略有自嘲的笑了,然后自语道:“幻花?幻花……为什么!”
“婉儿对于公子来说,只是皎月河畔的一道幻影,短暂而美丽。”
他又是一笑,这种笑和那一身朗月的面容极为不符,甚至这一笑落在唐录的眼中都会觉得惊异至极,甚至有些白痴!
“前世皎月河,一弯星月如画……婉儿,你若无心,又怎会在此等我?”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透我的心思了,我默然一阵无声,眼睛落在手中的杯盏中,心如同这杯盏里的水,抖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