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弄潮乍听之下,登时吓了一跳,待问清跌了多少后才放下心来,训斥道:「急什么,这么一点小小的波动有什么好担心的,继续盯着,有什么变化等我睡足了再说,再这么一惊一乍的,小心老子剥了你的皮。」
「砰」的一声挂断电话,水弄潮又缩着身子钻进了被窝。
然而还没睡够半小时,床头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水弄潮翻转身子,用被子将脑袋全遮起来,可那「啾啾」的声音却好似没有半点停顿下来的意思,直往他耳朵里钻。水弄潮火气直冒,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来,一把抓过电话,大骂道:「他娘的,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忘了老子是怎么吩咐的……」
老头子「呼哧、呼哧」地骂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道:「有什么话,赶紧说!」
这时,电话里才传来从龙那有些胆怯的声音:「老板,这次真的不妙了,刚才「东湖药业」这股票还跟个猢狲似的跳来跳去,有涨有跌,幅度都不是很大,可是刚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就……」
从龙「就」了好几声都没把话说出来,水弄潮心急火燎的道:「就什么,再不说老子宰了你!」他似乎也预料到从龙带来的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所以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就要跌进十元了……」从龙的声音越说越小。
「什么!」水弄潮呆了好半晌才恍过神来,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道:「他娘的,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告诉我?」
从龙估计是知道此刻水弄潮火气旺盛,吓得一直不敢吭声,待水弄潮叫他继续注意的时候,才底气不足地应了声是。
水弄潮阴沉着脸在床前来回走动了几圈,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冷冷的道:「刘主任,你不是说这是内部消息吗?「东湖药业」的情况我不说你也应该很清楚了吧?」水弄潮这句话说得很慢,可字字都好似带着一股森森的寒气。
那叫刘主任的赔笑道:「水老板,你先别慌,别慌,以你我的交情,我还会骗你吗?这只股票不应该跌的嘛……嗯……你让我再看看……再看看……」刘主任沉吟了一会,又接着道:「水老板,你是第一次炒股,所以这时候千万要沉得住气,再补进……」
「再补进……哼哼……」
水弄潮勃然色变,连哼几声便挂了电话,脸上的赘肉就好似松懈的弹簧一般,一颤一颤的,那双眼睛也变得通红通红的,瞳孔里面有如燃烧着两盆旺旺的炭火。如今的水弄潮胸都快要气炸了,这买股票的一千万这次最多只能捞回个一、两百万,不过水弄潮气的却不是这个,一千万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他气的是唐欢居然算得这么准,昨天晚上才说的话,今天早晨便马上应了验。
「好你个唐欢,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看来你是料定我不会相信你的话,才故意告诉我算出来的在真实结果的……」水弄潮咬牙切齿地道了几句,握拳狠狠地在桌几上砸了一下……
未过多久,水弄潮衣裳齐整地出现在了唐欢和玉奴娇的卧室门外。
唐欢和玉奴娇已经起床多时,见水弄潮这么早便来找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水弄潮这个时候眼圈仍然还是有些红扑扑的,而且走路之时脚步也好似急促,看上去多少显得有点气急败坏。不过水弄潮毕竟是水弄潮,也亏得他此刻表面上还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一进门便疾步走到唐欢面前,用力握着唐欢的手,放声笑道:「老弟,你算得可真精准,我买的股票今早果然大跌,我看「神相」这两个字是非你莫属了,而且两个字也只有放在你身上才不会辜负这么一个称号。」
唐欢见水弄潮虽然满面春风,可却从他那笑声中感受到了浓浓的火药味,心念一转,便已明白水弄潮多半是怀疑自己昨晚所说的话而吃了个大亏,心中暗笑,但脸上却一本正经地问道:「不敢当,不敢当。水老板,想必你昨晚一定赚了不少吧?」
水弄潮脸上的笑容一僵,尴尬的说道:「赚的不多……咳……咳……不多……」为免唐欢继续追问,水弄潮顿了顿,忙转换话题道:「老弟,我老头子这次来,是想让你再帮我算上一算,接下来我如果继续进军股市的话,是否能赚?」
唐欢唔了一声,故作沉思,实则暗自再借「鸿蒙仙镜」的灵气观看了一下水弄潮的运势。数十秒过后,唐欢才微微笑道:「水老板,我若是实话实说,还望你不要见怪?」
水弄潮忙道:「老弟有什么话便请直说,不要有什么顾忌。」
唐欢点头道:「水老板,这股市其实是个风高浪急、变幻莫测的漩涡,收益虽大,可风险更大,一旦被卷入其中,再想脱身恐怕就难了。幸好水老板你尚未深陷泥淖,此时抽身还来得及。」方才唐欢在「鸿蒙仙镜」中什么都没有见到,为了不露马脚,便临时编了这么几句话,好在这些话是放诸四海而皆准,对绝大部分炒股之人都适用的。
水弄潮听后连连点头,道:「老弟说的不错,我这老头子年纪一大把了,犯不着再去冒险,还是踏踏实实地经营我这老本行比较稳妥。」
客套了几句,水弄潮便起身离去。
看水弄潮走后,玉奴娇走了过来,好奇的道:「唐大哥,你说那老变态昨晚真的赚了吗?」
唐欢笑道:「这你还看不出来,他这么急冲冲的来找我,我看九成九是没相信我昨天说的话,以致弄得现在血本无归。」
玉奴娇不解的道:「那他刚才干嘛还说赚了?」
唐欢道:「这就叫「风干的鸭子——嘴硬」!」
玉奴娇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满眼崇慕地看着唐欢道:「唐大哥,你真厉害,算得这么准,连水弄潮这只狡猾的老狐狸都中了你的计。」
唐欢悠悠的道:「其实我说的是真话,只是水弄潮自己想歪了而已。」
玉奴娇笑嘻嘻的道:「他那是自作自受,谁让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前在他身边呆了那么长时间,我今天还是第一次看他吃亏呢。」
唐欢摸了摸怀中的「鸿蒙仙镜」,道:「其实这也不是我的功劳,还是多亏了这面宝镜啊。我虽然已经看了不少有关算命的书,可到底只是初次涉足这门学问,火候不深,若不是有「鸿蒙仙镜」在身,我哪能算得准水弄潮买的股票会大跌?呵呵……」
「是这样啊!」玉奴娇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态。
唐欢突然觉得有些奇怪,笑道:「奴娇,你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这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玉奴娇却蓦地撇着嘴,凶霸霸的道:「要你管,知道了就不能有这样的表情啊?」
她此时便犹如一只发怒的母狮子,不过却不令人觉得可怕,反而有些可爱,美人娇嗔果然别有一番风韵。
唐欢的唇角忍不住轻轻地扯动了几下,想笑又不敢笑……
……
水弄潮凭窗而立,飒飒凉风袭来,却吹不散埋在他心头的那一抹阴霾。
此时他别提有多窝囊了,自执掌风水堂这么多年以来,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没想到最近接连栽了两个跟斗,不但自己费劲心机弄来的女人跟了别人,而且还让一个毛头小子给耍了一次。
尽管此刻他已知道唐欢昨晚说的是真话,可这真话被水弄潮这么一想,却变得别具用心。如今,他脑子里又在不停地翻腾着唐欢刚才说的那些话。反反复复思索了许久,他忽地冷哼了一声,心道:「唐欢啊唐欢,你又跟我老头子故布疑阵,我却偏不上当,你以为我这次定会相信你所说的,我却偏偏不信,我倒要瞧瞧我老头子到底能不能在股市上玩一玩,嘿嘿!」
「从龙!」水弄潮突然叫道。
从龙和化雨二人自进屋后便一直战战兢兢地站在水弄潮的身后,生怕一不小心引火烧身,不过即便如此,方才水弄潮还是把自己所受的那憋闷之气发泄在了他们的身上,劈头盖脸地给了他们一顿臭骂。直到此刻,二人听见水弄潮的声音,都还是心有余悸,所以,这时当水弄潮的声音一出,从龙便马上凑了过去。
水弄潮低声吩咐了一阵,从龙慌忙不迭地应声退了出去。
从龙刚出去没一会,一名黑衣年轻人便疾步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道:「老板,易清潭易大师已经到了「鹤云轩」!」
「好!来得好!」水弄潮一扫方才的阴翳,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道,「化雨,你接易大师到厅中稍坐,我马上就来。」
「是!」化雨道了一声,与那黑衣年轻人一起转身离去。
所谓「鹤云轩」,其实便是与「藏易居」相邻的那幢别墅。水弄潮喜爱附庸风雅,平时每购买一幢房子,必得为其起了一个比较别致的名字。
平素一直都少有人进出的鹤云轩,今天却变得有些喧闹起来,这一切都只因为易清潭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