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暂的晴天之后,又迎来了连天的暴雨,空气中承载了过度的湿气,艾沉时常觉得呼吸有些吃力。
最近几天,陈喻总是埋头在房间里写着什么,又不让艾沉看。艾沉随口猜测着,脸微微泛红,“该不会要给我写什么情书吧,那样的话,我比较喜欢你说给我听。”
陈喻笑了笑,摇头,“我只是在做些整理。”
艾沉“哦”了一声,音调不自觉地走低,转过身,走了两步,停在门口,“说给我听一次吧,说喜欢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眼,眨得很快。
他又低下头去写东西,“喜欢你。”这样重复。
艾沉不满地撅起嘴,“前两天还说会讲好听的话给我听,男人都是骗子,大骗子。”
夜里,她在睡前来到他的房间,查看他是不是一切都好。他翻了个身,留出靠她更近的一半床位,掀开被子,轻轻拍了拍,问她要不要上来。
她立马双臂环住自己,瞪大眼睛,一副看流氓的眼神。
陈喻忍了很久,才忍住没有抽动嘴角,刚准备说“再见”,艾沉却已经爬到身边,“好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房间里乌漆墨黑。
她问他有没有睡着,他从仰面朝上,转而面对艾沉,“你的存在感太强了,我有点失眠。”
艾沉痴痴地笑,朝他的方向拱了拱,也顾不上热,“存在感强好啊,我要在你的世界里一直占着存在感第一的宝座。”
他也笑,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不自觉地。
她问他,一起坐班广播站的时候,他在她不在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呢。
他说放了一个故事。
她问什么故事。
他不说。
她忽然想起从前,“你记不记得,我还有个问你问题的机会没用,我现在要用,所以,讲给我听吧。”
他无奈叹气,说纪实频道看过没,讲动物那种。
她瘪了瘪嘴,小后悔,浪费一个机会,多好的机会,“你还挺有爱心。”
他没有说话。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均匀的,轻微的呼吸声,还有一双明明亮亮睁开的眼睛。他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不知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举动,却觉得这感觉还不赖。
一路走来总在失去,真希望我能多为你找些什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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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大家分享一则故事。
传说,大象会在临死前离开象群,去到秘密的墓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所以数百年来,没有人能够找到它们的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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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沉在操场跑了许多圈,汗如雨下,然后回到起点,想要摘掉耳机,然后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戴着。
她笑着,对在起点等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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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后那个夜晚来临之前的几天里,艾沉看着陈喻,没有感到任何异常。如果真要找出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有些太过安静。
可是陈喻一向不喜喧哗,艾沉是知道的,所以又怎么能从他的安静中读到什么呢。又或者,只是潜意识排斥几乎浮于表面的认识,不停地自我麻痹和催眠,所以才没能看出什么。
于是,他说,家里缺些什么的时候,她就按照他说的去买。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在风雨交加的夜晚买到那些东西,可是她还是去了,尽管疑惑不解。
只是他在她出门之前却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让艾沉有些不安,她不知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问出这样的话,“你该不会,故意支开我,然后偷偷溜走吧。”
他茫然地看着她,似乎没有听到。
艾沉摇摇头,觉得自己胡思乱想,笑着和他说,“我马上就回来,等着我啊。”
然后,她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那样大的风雨,她只是到小区门口,就被淋成落汤鸡,他没法走路,推着轮椅,一个人要去到哪里。
很多很多的人来帮忙一起找,他们听到一个女孩儿歇斯底里的哭声和喊声,吓得几乎魂不守舍,和她一起在雨夜里呼唤着同一个名字,陈喻,陈喻。
她的哭声那样悲伤,多到几乎溢出来,真不知道她究竟经历过什么,可是却叫人也想同她一起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