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灵台?!”
“竟然要去斗灵台?”
“这下有好戏看了!”
围观弟子闻言皆惊,再起悄议。
却说这斗灵台,乃由宗门设下。
净妖宗上下千余人,自然免不了有弟子互生过节,若是化解不开必定私斗。
宗内虽明令禁斗,却总也止不住。
故而特设此台,供双方约战。
无论胜负输赢、是伤是死,后果自负。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宠渡听众人议论纷纷,自然也知晓了这斗灵台,却是朝李元等人摇了摇头。
对面又是一阵哄笑。
“方才口气挺大,怎的现在就怂了?”
拒约不战,自然受尽嗤笑。
同院弟子之中也有人认出宠渡来。
“他不是那个成天闷在屋里打坐的‘修炼狂人’么?!”
“你们说的谁?”
“就是这人!还以为他有多厉害,想不到连斗灵台都不敢去!”
“这有啥办法?毕竟对方有十几人,即便是车轮战也能把这小子累死!”
众多弟子中,唯有戚宝眼神中透出坚定。
因为他见过宠渡出手。
有勇有谋,干净利落。
那夜竹林斗法,他也对宠渡的迅疾身法深以为惧。
今时今日,虽然对面人多势众,却比不上那夜凶险。
至少此间一目了然,再不会有人偷袭。
且以宠渡的禀性,戚宝相信他已然从那夜斗法中吸取了足够教训,必定时时提防着暗箭。
戚宝忍痛笑道:“你等几条疯狗,就等着跟胖爷同样下场吧!”
“死胖子,都肿成猪头了还嘴硬!”
“就是,待收拾了这小子,定打得你满地找牙说不出话来!”
宠渡笑言:“你等还是先顾好自己的牙吧!”
又道:“可别怪没告诉你等,小爷可是很快的!”
李元哂道:“老子还就不信,你能快过我等十几双眼睛!”
“既如此,便恕某人失礼了。”
宠渡淡然应道,毫无烟火气息。
右手轻轻落在了刀柄上。
对面之人凝神戒备。
院中顿时安静下来,透着压抑。
哗!——
长刀出鞘。
但上百双眼睛仍未看清宠渡是如何出手的。
一如之前未曾看清他是如何跃入院中来的。
宠渡将遁影诀催发到极致,持刀冲入对面人堆之中,旋身而走。
但闻惨叫声声,众弟子回过神来,那十几人当中已然倒下六人!
六人皆伤在手脚腰腹,与戚宝身上伤口的位置一般无二。
致伤却不致命。
又闻数道闷响。
众人凝神看去,却见方才倒下的那六人已然鼻青脸肿,浑似猪头。
李元也是不俗,深知己等如此聚在一处,定然被连锅端掉,当即喝道:“速速散开!”
便见人影刷刷,或落在院中,或跃至房顶。
宠渡反手一拳砸中来人腮帮。
那人口中飞出几颗大牙,登时倒飞而去。
人影闪过,宠渡横刀在大牙上猛地一拍。
当当当!
接连轻微的脆响,三颗大牙迅疾飞出,势如离箭,正中院内三人。
那三人手中道术尚未生成,便砰然散去,捂着脸不断哀嚎。
“我的脸!”
话音未落,同样被凑成猪头晕了过去,身上自然免不了被宠渡割上几刀!
“这小子身法怎如此迅捷?!”
跃至房顶的数人已然骇得魂不附体,心中生出悔意。
怎就惹上了这等厉害角色?
定眼朝院中瞧去,哪里还有宠渡的身影?
“在你身后!”
那李元闻言,回身横剑在前,正巧架住劈来的一刀。
当!!!
剑身被砍出一道缺口。
李然顿觉一股大力袭来,身不由己地飞了出去,恼道:“臭小子好强的力道!”
却见宠渡提气一纵,单脚踩在他肚子上,借力跃至对面屋顶。
李元本身在半空无从着力,受了这一脚,猛然下坠,轰然砸在院内石堆之中。
便这当口,人影闪烁,剩余几人已被宠渡一一挑下屋顶。
李元翻身爬出石堆,一口鲜血喷出口中,提剑便刺戚宝。
那胖子本就伤重,何曾料到此招,退避不及,眼见着便要被刺个对穿。
忽然当的一声响。
宠渡自天而降,一刀斩断长剑,顺手倒转剑尖挥了过去。
李元双目一瞠,只道有死无生。
忽而,斜刺里闪出一道人影,屈指一弹将那剑尖拨了开去。
叮的一声,断剑插进回廊石柱内,兀自轻颤。
院内只闻断剑嗡鸣。
众人已然目瞪口呆。
过了半晌,众弟子回过神来。
便有人讷讷问道:“是、是我眼花了?”
“要这样说,我也眼花了!这院子里的人都眼花了!”
“好快的身法!”
“这小子还是人么?”
此番宠渡以寡胜众,举重若轻,愣没叫对方来得及施放术法!
一干炼气境的弟子几时见过这等手段,怎不瞠目结舌?
程广立在一旁,呆若木鸡,额头已然泌出汗珠,暗道:“还好当日在山下灵田时,并未与这小子交手,不然……”
他不愿再想。
也不敢想。
“我这胖兄弟伤了何处,定也叫你等伤在何处!”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起这话。
这是宠渡的承诺。
所言非虚,他做到了!
那十几人中,除去李元,余者皆是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凄惨的模样与戚宝大同小异,乍眼看去,浑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若非院中突然出现的这名老者,那李元铁定避不开方才那截断剑,已是身首异处。
李元四肢发凉,止不住浑身轻颤,望向宠渡的眼神,又惊又惧又恼。
那老者扫视一圈,不由皱眉看了宠渡一眼,道:“你弄的?”
“见过长老,正是弟子所为!”宠渡稽首道,“这十几人伤我那胖兄弟在先,弟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你放屁!”
李元正欲开骂,却被老者喝住。
“老夫王山,乃是本宗炼丹长老,岂容你粗言放肆?!”
李元诺诺而应。
王山自顾将一干昏迷的弟子救醒,又赐了些丹药。
院子里顿时站了一排“猪头”,显得滑稽异常,众弟子忍不住窃笑。
王山正色道:“尔等何故私斗,速速说来!”
李元愤愤而言。
宠渡与戚宝却未料到,此番变故乃是蚤市遗祸。
之前,丹道书简风波,这李元一干弟子亏损不少,暗里查察此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戚宝抛售书简,自然有人记得他想样子,终叫李元等人循着若干蛛丝马迹找上门来。
王山听罢,对李元道:“蚤市买卖,盈亏实属常理,何故因此报复?!”
对宠渡道:“你二人咎由自取,也怨不得别人。日后若再行此事,定然严惩不贷!”
又对众人道:“此事就此揭过,不得另生事端!你等各归住处,想来其他长老已然到了,另有安排,且候差遣!”
见那李元鼓眼瞪来,宠渡笑道:“方才不上斗灵台,小爷的确是怕!”
顿了顿,又道:“不过并非怕疯狗乱咬,而是怕我自己忍不住杀了你!”
李元咬牙道:“哼!切莫得意,连续师兄定会为我等出头!”
闻得此言,周遭弟子却比宠渡二人更为惊讶。
“他竟然是连师兄的人?!”
“我要是能与连师兄有交情就好了。”
“嘿嘿,这下有好戏看了!”
“就是,那胖子与这小子开罪了连师兄,一定没好果子吃!”
众人议论不止,李元带着一帮人彼此搀扶着去了。
“连续的人么?……”宠渡暗道,“难怪这般有恃无恐!”
王山叹道:“唉,老夫果然不喜打点这等俗务,还是炼丹更有意思!”
见宠渡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顿有些好奇,问道:“你这小娃跟连续手下的人结了梁子,怎就不惊惶?”
“有劳长老挂怀!”宠渡笑道,“该来的总会来,弟子何需惊惶?”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虽觉着不妙,却不愿这般委曲求全。
若不然,在山下做杂役之时,早与那童泰之流同流合污了!
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是非做不可。
戚宝被人打得这么惨,他怎能心安理得、袖手旁观?
“小子这份仗义倒是难得!”王山赞道,“你既看了如此多的丹道书简,想必定能解老夫心中疑惑!”
“长老请说!”
“老夫在宗内专司炼药之职,日前炼制一炉‘复气丸’,丹成起炉之际,整炉药散总不免化作飞灰,你可知这是为何?”
又对在场弟子朗声道:“尔等若是知晓,也可道来!”
除去少数四五人,余者皆是面面相觑,弄不清长老葫芦里卖的甚么药。
按常理,且不说这些新晋弟子之中少有人涉猎丹道,这老者本就是炼药的好手,他都不明白的道理,己等如何知晓?
复气丸乃是一种很常见的丹药,其功用与回元丹差不离,皆有回复自身灵力之效。
众人却不知,净妖宗欲挑些个弟子去往后山炼药。
王山此问,不过是借以考核弟子对丹道了解几何。
总不能找些一窍不通的人去后山炼丹吧!
得见众人脸上神色,便知此行落空的多,只怕挑不出甚么人来。
“丁岩那几个臭老头儿,竟叫我来此间!”
王山心中也是愤懑异常,其他地方倒有不少炼丹的好苗子,怎自己如此倒霉,偏偏要来这里见这些入门不到数月的新手?
这些人平日里赚取灵晶养活自己尚且顾不上,又何来心思钻研丹道?
来此询问岂非对牛弹琴,瞎耽误工夫?
但宗门之命难违,好歹做做样子,免落人话柄。
正暗自叹气,不料人群中忽有人道:“会不会是火候转化的时机未曾拿捏得准?”
王山眉梢一挑,有些意外,“这位弟子,此话怎讲?”
程广满脸得色,拱手道:“炼丹制药,火候最是要紧,依所制丹药不同而各有差异,依同一炉丹药不同时段又有差异,或需烈火或需文火,或需两种炉火不断交替,又或只要以炉中余热焙之即可……”
末了道:“故而弟子以为,丹药出炉之时化作黑灰,兴许是炉火掌控与转换出错之故!”
见其侃侃而谈,众人议论纷纷,暗赞不止。
宠渡忖道:“难怪近来这厮窝在房里不曾外出,原来也在精研此道,上回在蚤市见他,想必正是在买此类书册……”
又想:“却是奇哉怪也,这厮怎会有此闲心,莫不是从童泰处得了甚么消息?若当真如此,那这王长老来此,绝非无风起浪,定有内情!不妨且往下看,再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