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十五,初阳始生,雪依旧在下,却轻了不少,不过天依旧寒冷。
这一夜有些人注定难眠了,早上起来司空珃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轻轻一叹,也知道今日一定难以平静了。
辰时四刻,像木桩一样站在窗边的司空珃,突然对着身后的金陵说道:“咱们也到后山去看看吧。”
金陵本来冰冷的眼神闪了闪,依旧没有说话,给司空珃披上绒毛的披风,又将那雪貂皮的暖手塞到了司空珃手里,之后才跟在司空珃身后向着后山而去。
司空珃和金陵刚刚走到后山腰的时候,金陵突然拦住了司空珃,司空珃目光询问地看着金陵,金陵轻声回道:“少爷,前面有人埋伏。”
司空珃并没有多少奇怪,在向前一里就是紫花的墓地了,这上山的路防范到这里已经算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怕是这下山的路明的暗的都没有能少人的了。
司空珃也没有理会这些暗地里的人,继续向前走,可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一个人影拦住了,司空珃有些奇怪地抬头一看,轻笑一声,自己还真识的此人,正是教导李月婵的杜云。
杜云对着司空珃微微拱了拱手公事公办地说道:“公子,此地今日不宜公子游玩,还请公子就此而回,明日再来。”
金陵自然识的杜云,所以才没有直接出手,只是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杜云,只要杜云稍有不轨之举就立马出手击杀。
司空珃听了杜云的话,心中倒是对这个粗犷的大汉多了一丝好感,笑着回道:“没关系的,我就在前面看看,不会坏了你们的事的。”
杜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自己刚刚已经算是对自家二长老带回来的贵公子仁至义尽了,看着司空珃向前而去的背影,也没有多究司空珃到底都知道什么,是怎么知道的,只是一个闪身隐逸了起来。
司空珃和金陵又走了没几步就遥遥的看见一旁的岔道上有一个看上去甚是精致的小亭子,亭子里面还有这几个人影,只是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是谁。
“走,咱们去哪个小亭子看看。”金陵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那个小亭子看着没有太远,可是真走起来,还真是有些费力,两人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才堪堪地走到。
司空珃走到小亭子十米外,看着小亭子中的几人,轻笑了一声,倒是没有出乎自己的料想。
白旭杰看见亭外的司空珃,目光微微闪了闪,却是冷哼了一声撇过了头,戏很足。
倒是白老和颜悦色地从座上站起来迎了上来,对着司空珃说道:“你小子怎么来了,这几天身子可是好些了。”
司空珃看着好像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白老,面颊微微抽了抽,赶紧行礼回道:“多谢白老记挂,小子这几天倒是好多了。”
白老又装着上下仔细打量了司空珃一遍,捋了捋长须,点了点头说道:“恩,看着是硬朗多了,不然我都没办法跟秦丫头交代了。”
司空珃和白老就这么一路寒暄着进了亭子,同样在亭子中的大白老只是淡漠地看了司空珃一眼,看上去没有异样。
这亭子中正好还剩一个石凳没有人坐,好像特意留给司空珃的一样,司空珃和白老假意推辞了一阵,也就坐下了,四人围坐在一张石桌边,石桌上一个小火炉上边热着一壶热茶。
司空珃坐下之后左右看了看,这个亭子的视野倒是辽阔,环视了一圈,终于在自己身后的一片空地上看见了这场戏的主角白廉杰。
司空珃本以为白廉杰应该是一个一身劲衣,身形健硕的教头模样,却没有想到入眼的却是一个一身白衣,披头撒发的儒雅模样。
只看见白廉杰支坐在雪地之上,一身白衣好像融入了这片雪中一样,天上飘落的雪花,染白了白廉杰半头的头发,一阵风吹过飘飘扬扬的,嘴张张合合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右手里握着一壶清酒,身前也躺着几只空酒壶,腰间松松的悬挂这一柄佩剑斜插在雪地之中。
司空珃的目光没有多在白廉杰身上多做停留,便扭过头和亭中三人玩着一场叫做心照不宣的小游戏,只是金陵的目光多在白廉杰身上停留了几秒,面色多了几分浓重。
白廉杰醉意半熏地坐在紫花的坟前,嘴中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一年能记得的大事小情,其中自然包括李子奇,合盟以及一个叫做金陵的小丫头,也亏得白廉杰四外没人听得到。
而在白廉杰四周的树林之中,一个面相阳光的青年目光阴邪看着雪地之上的白廉杰,嘴上挂着一丝与其面容格格不入地阴笑,一身的黑衣倒是与这阴暗的树阴浑然一体。在其身边跟着一个好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土狗一样的人,一脸讨笑地说道:“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啊,这死冷寒天的,别为了这么一个贱人给您冻着了,就不值当了。”
吴非说着还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嘚嗦,双手在自己胳膊上使劲搓了搓,白启杰瞥了吴飞一眼,一丝轻蔑在面上一闪而过,不在意地说道:“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吴非没敢再说什么,却狠狠地瞪着坐在雪地上的白廉杰,将其怨恨上了。
时间又过了一个时辰,风雪突然之间急促了起来,司空珃虽然穿的暖和,可是听着呼啸的风声,却忍不住打了一身嘚瑟,将手中的热茶抓的紧了紧,下意识地看了底下的白廉杰一眼,只看见白廉杰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头顶在紫花的坟前,嘴依旧不停地说着什么。
许是风雪渐大了,人心也急促了,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站了出来,从树林之中走了出来,一步步慢慢地向着昏昏欲睡的白廉杰而来,只是无论是在树林中的白启杰还是亭子上的四个人,都有一丝嘲笑一闪而过。
空地之中最先忍不住的是兄弟四人,这四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中间看上去年纪稍长一些的无声地点了点头,这四人异常默契地缓缓向着白廉杰摸了过来,步伐倒是轻盈。
这四人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却因为一些不光彩的事得罪了一方富绅才投奔到了立剑山庄,这四人本以为凭着自己在江湖上的名气,至少也应该是座上宾,可是没想到到了立剑山庄之上,只通报了姓名就没了声响,虽然没有明撵,但也没有重视,只是留在了外门。
这兄弟四人虽然憋屈,但是又没有别的去处,所以只能忍辱留了下来,其实这兄弟四人也大抵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毕竟自己不是闻名而来,而是做了那等不光彩的事情过来避难的,能被收留下来就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但是毕竟这四人一直以来就是作威作福惯了的,哪里受过这等不待见,心里面早早就憋了一口气,正好今日有了这等机会,怎么会不着急,生怕被别人抢了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