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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年

记得第一次去上大学,家里安排了两辆车送我去。虽然学校离家不远,但是从这一次开始,我就逐渐地远离了那个我成长起来的家园。

成长是痛苦的蜕变。在学校里,学习就是我的全部,我不敢懈怠每一刻,因为我觉得我不配去挥霍,不配去浪费我的青春。自从入学那天起,我就不得不面对自立,因为没有人再给我做饭洗衣服,也不会有人时刻开导鼓励我,依靠自己必然会成为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是我做的不好,甚至直到现在,我也还是有一些无法独立克服的心理障碍。

面对越多的人,我就会越规范自己的行为,特别在意别人的心情和感受。同学之间的嬉闹,我也是敬而远之,在我心底,始终坚持着,只要我足够优秀,他们会理解我的,会接受我的,但是我没有注意到这个做法的副作用,就是你对别人敬而远之,别人也会对你敬而远之,只因你没有对别人敞开心扉。直到大学毕业,我都没有交上几个知己,几个铁哥们,这在那时,我并不以为耻,因为我坚持了我所坚持的,就够了。与同寝室的情谊会稍微深一些,这个就像是对待同桌的情谊一般,大家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劳动,并且信誓旦旦的说将来结婚一定要请对方过来,可是直到现在,都不曾再联系了,时间把巴掌深深的打在了我的脸上。

记得毕业季的最后一次聚餐,八个人兴高采烈的奔向市里的一处酒店,也算是对大学四年的一个了结。每个人都放纵着自己的身心,也放纵着言语和胃口,一瓶一瓶的酒水倒满酒杯,不过瘾时,索性拿着酒瓶对着喝,颇有好汉的味道。酒总有喝完的时候,梦总有醒来的时刻。一个个喝的踉踉跄跄,满面通红,那一刻,没有人哭泣,没有人高歌,只是静静的坐车回到学校。刚到学校门口,几个人就开始呕吐,喝不下的,总是要吐出来的,带不走的,总是要留下来的。我们把彼此的记忆封存,等待有一天重新去回味,不见即是常见。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没有在最美好的时刻遇上对的人。现在时常会有机会在异地的校园里走走,看看青春洋溢的面庞,想起当年的岁月,总是会有些许感叹。我有过青春的骚动,有过心动的瞬间,曾经喜欢上一个女孩,每次吃饭时都目不转睛的看她,最后的结局自然清楚,她故意带了一个男孩从我饭桌的旁边走过,我的一腔热血就此幻灭,因为十七岁的我不敢上前去表白。四年时间里,我开始接触互联网,也喜欢上了在网上跟异性聊天,有了很多网友,他们是我业余时间里的最大牵挂,别人会为了玩游戏和看电影去网吧熬夜,我却会为了与网友聊天而在网吧待上一整天。此刻想想,那时的我似乎并不是在意与别人的对话,而是通过互联网,我才觉得我对别人是那么的重要,也许只有我自己觉得而已。有几个网友我联系了几年,最终在我的强烈悔恨下断绝来往,只为那个我最初的目标:考研。

我的考研之路,是一条让我走向光明的大道。也是这一路让我认清了自我,找回了已经久违了的自尊。此刻人人都在说,学历不重要,重要的能力,但是大多数人忘记了考研本身就是一种自我能力的检验,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骄傲的,自豪的,因为我浴火重生过。面对堆积如山的资料,我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那个我始终不敢再去回忆的时代,但是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有时候会鼓励自己,失去的不要再执着,把握能把握的一切。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我的自我鼓励也很有效果,荣誉来的太快,我有些承受不了。拿着高分通知书,我踏上了北去的列车。我不知道,这一刻我的命运会就此改变,虽然我并不知道接下来的改变会太过痛苦。初次到北京,我像个乡巴佬一样,对什么都羡慕不已,面对宽阔的马路和高耸的楼群,我似乎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不同的是,我不是这座城市任何人的亲戚,我只是我,一个北方小城里的穷学生,未来几年都要在这里生活,磨炼,这一切都不错,但是远远超出了我的意料。

拿着通知书,我走进了学校一间挺大的会议室,桌子对面坐了一排老师,我的一切他们似乎都掌握了,当我坐下来开始自我介绍时,声音都是颤抖的,甚至不敢私自喘气,其中一名老师的提问像一个炸雷一样,将我劈的体无完肤,“你们学校本科是国家认可的吗?”我心如刀绞。原来我的第一名在他们看来,居然没有任何的竞争力,反而是学校出身刺破了我本已强撑起的自信心。我灰头丧气的离开了那间会议室,将来我还会无数次路过这里,但是这一刻我巴不得赶紧离开。

一切都过去了,我如愿的进入了学校,一样又有了新的室友。新的生活开始了,路也崎岖不平了。从此我有了新的身份,一名研究生,搞研究、做实验,不是我将走得路么。由于没有科班背景和所需的技术能力,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求得所在学院的一所实验室,在这里,我认识了不少师哥,师姐,也得到了很多老师的帮助,从一张白纸成长为一个项目骨干成员,但是过程太累了,累的我想逃出北京,逃出一切。

人生就是妙不可言,在我困难的时刻,我遇到了现在的妻子。我们一起成长,一起度过艰难时刻,桌子里厚厚的电话卡和火车票见证了我们的坚定爱情。异地恋是个敏感的词语,它时常又代表了不确定和分手,我感激我的妻子,我也敬佩自己的决心。我们本来极少的相处时间,加上两个人的脾气又不兼容,每次见面都是闹的不欢而散,但是爱情却奇迹般的日益强固,因为得到不容易,所以才要拼力去坚守。

学校的生活始终是短暂的,毕业再次来临。我一次次的面试,又一次次的碰壁,我开始对我自己产生怀疑,怀疑我的上研该不应该。总算是在年底获得两家北京和外地公司的录取通知,我知道我又必须选择了,因为未来就在于此刻的抉择。此时的我,终于又踏上了另一趟旅程。一座遥远的城市,一处陌生的地方,和一个永久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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