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寻盘膝而坐,与这白发男子四目相对,二人针尖对麦芒,气势上谁也不服谁。
白发男子首先动子,落到一处阵眼之中,杨寻想了片刻,毫不犹豫反手截之,二人你来我往。
杨寻往往剑出偏锋,棋招出其不意,不过白发男子运筹帷幄,将杨寻的招式一一化解。白发男子细长的手指捏着白子轻碾似笑非笑的说到:“这位公子可知朝凤四杰?”
杨寻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棋局,他是真的很想赢,奈何棋艺不精,只知其一,不知有二,所以观看棋局只看表面,开始认为黑子稳中带刚,大龙首尾呼应,切断白子阵型,以为赢定了,可越下越是力不从心,心中退堂鼓也响了起来,眉头紧缩,并没有听清白发男子说的是什么,敷衍的说到:“啊?什么,朝什么杰?”
白发男子眼中丝毫没有责怪,神态依旧气定神闲,继续开口:“朝凤四杰。”心中想到:这四杰各有特点,虽名声不好,但这是你在朝凤立足的根本。
杨寻一只手死死的扶住下巴,另一只手按住膝盖,牙齿紧咬着下唇,喃喃的说:“五杰是什么人?”似乎正在苦苦思索着棋局,并没有将白发男子的话放在心上。
白发男子神色依旧平淡如水,不过心中却泛起阵阵涟漪,这家伙不会是来捣乱的吧,这棋艺简直差劲,是真的故意想输我,还是真的想赢我?仍旧面无表情:“你不会下棋?”
“我会。”
……
良久,白发男子呼出一口浊气,额头已经冒出细微的汗珠,本以为这人乃是看穿棋局,故意落败给我,那成想根本不是这回事,枉我还见招拆招,多余。
白发男子心中惆怅,杨寻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正在哪大口的喘息,神色呆滞,看来还在想着棋局的事情,口中含糊不清的嘟囔这什么。
其实白发男子从不在乎输赢,他看重的乃是过程,用他的话来说,对付江湖这些没有脑子的人,就算不会武功,照样可以驰骋天下,那种对任何事都了如指掌的感觉真的很美妙。
杨寻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的神色,心底气不打一出来,气咻咻的站起身来,头顶冒着热气,鼻间缀着几颗汗珠,不过他并没有爆发,眼睛望着白发男子手中摇曳的折扇,又坐了下来,这人的表情真是欠揍,要不是有事相求,才不会在这里受这窝囊气。
白发男子首先开口:“在下姓薛,名讳知天,不知兄台可是第五。”
杨寻心中虽然佩服对方的头脑,可是嘴上确实不服,哼了一声:“你知道了还问,你楼下为何挂着家父的画像?”
薛知天微微一笑:“你父亲与家师有些渊源,当年家师曾经欠下第五前辈一个人情,直到如今仍旧不敢忘,得知你第五家族被小人暗害之事,心中有些悲愤,所以那副画像乃是取怀念之意。”
杨寻心中不觉多了几分好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让你们费心了。”继续问道:“不知薛兄可否为在下解开心中些许谜团。”
薛知天心知肚明,知道杨寻说问何事,眉毛一挑,明知故问的说到:“不知杨兄所问何事?”
杨寻理了理脑中思绪,眼睛一眯,神色严肃的说到:“我想知道全部!”
薛知天面色一凝,自己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当年事情师傅并没有透露太多给我,沉默了一会说到:“此事说来话长,不如我给杨兄说个故事如何?”
“洗耳恭听。”杨寻知道对方说的不是简单的事,神色认真,专注的看着对方,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一百多年前,江湖有一个组织,名曰天鼎阁,又名天兵阁,此组织乃是锻造兵器之地。”说到这,薛知天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杨寻也不打扰仍旧仔细的听着,不多时薛知天继续说到,:“这天兵阁造就了十六把兵器,乃是天下神兵,任何一把都是削铁如泥的神锋,被江湖人知晓,贪得无厌之人何其多,这组织不久就被灭门,这些神兵也不知取向。”
“等等。”杨寻打断了薛知天的话语:“这天鼎不是故意将兵器投放江湖之中的么?”
薛知天冷哼一声:“当然不是,这天鼎的大师岂是凡夫俗子,早已看破红尘,不贪恋世俗,那些只是小人栽赃嫁祸罢了。”
杨寻了解的点点头,薛知天看着窗外的天空继续说到:“这天鼎的十六把兵器如今现世的不过五六,我师傅机缘巧合得之其一,可是却招人暗算,死因不明,这破天萧便不翼而飞,如今更是不知去向,当年第五家族被人陷害,师傅曾跟我说过,这是一件惊天的大阴谋,师傅怀疑江湖有一个组织在收集这些兵器,或者说是利用神兵引起江湖大乱。”
薛知天一口气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眉头一皱:“我得师傅真传,如今却连天道都问不出,只怪我自己学艺不精。”
杨寻叹了一口气安慰道:“阁下已经神机妙算,不必在妄自菲薄。”
“你就不用安慰我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最了解我自己。”薛知天神态没落,仿佛又回忆起了自己的师傅。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咻的一声,一只箭矢凌空袭来,直奔薛知天眉间,说时迟那时快,杨寻抬腿一踢。
‘剁’的一声,这只箭深深的插入房间横梁,没入的半个箭身,可见射箭之人用力之大。
杨寻飞快的来到窗边观察,只见对面阁楼一名黑衣迅速逃走,杨寻心中哼了一声,算你跑的快。
薛知天哈哈大笑:“看来他们,就是你今天的第二个问题吧!”
杨寻的眼神还在四处搜寻周围,目光如炬,开口说到:“不错!我想知道,这伙人,是朝凤的,还是‘别处’之人。”杨寻口中所说别处之人另有所指,语气加重。
薛知天哪里不会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随口说到:“这点杨兄放心,他们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些人,也和那些人没有什么关系。”
杨寻仍旧在看着窗外,眼中不时的流出利剑般的气息,回头对着薛知天说到:“不知薛兄有没有意向与我合作?”
“哦?”薛知天一声惊疑,开口询问:“杨兄是想……”
没等他说完,杨寻便打断:“没错。”
“哈哈哈。”薛知天放声大笑:“杨兄真乃天人也。”
杨寻看着眼前的薛知天,对方身上流露的不仅仅是能够窥探天道的气势,还有一种嘲讽,那是对天道的取笑,仿佛天都不看在眼中。随即开口到:“彼此彼此!”
杨寻心中考虑一番,决定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眼前的薛知天虽然才华横溢,学究天人,可是身上的那一丝傲气仍旧是阻止他进入巅峰的绊脚石。
“薛兄可否为在下卜上一卦?”杨寻神色严肃,两眼直直的盯着对方。
薛知天一愣,随即笑着开口:“杨兄信么?”仿佛可以看穿杨寻在想什么一样,薛知天的表情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杨寻语气一沉,反问到:“我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哈哈!”薛知天大笑:“这其中的蹊跷大了去了,命理之说极其讲究,家师曾经说过,如果你不信,那么算的就不准,如果你信了,算得依旧不准,命运本就是客观存在的,这种客观存在实际就是指万物的个别性、特殊性,任何人出生之后命运本就不同,命运问题始终是困扰人生的大问题,命运处在可知与不可知之间,命运是确确实实肯定存在的,因为人之生活、前途、财运、以及修炼一说尽都存在着外在的非人力可以掌控的偶然性因素。”
薛知天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杨寻一句话没有听懂,只知道对方如果不会算命,算得不准,那叫什么神机阁,不如改行做大夫得了,低声叹了一口气。
此时,薛知天又开口了:“我知道杨兄好意,所以你还没来的时候我便为杨兄算了一卦,就是楼下的那四句诗,我能力有限,加上天机变换莫测,所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献丑了。”
杨寻认真的听着薛知天的言辞,心底震惊不已,这薛知天还是有真本事的,竟然对我了如指掌,我真的小觑了他。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杨寻暗道:终于来了!等你们等的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