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麻子与海猴子一众人走上船,顾三麻子对着旁边一个海寇说道“将这小娘子带到船舱里,好生看管,休要弄伤了她,若有闪失,为你是问!”那海寇赶忙点着头,小心翼翼的带着这女子走向船舱。顾三麻子转头对船下大声喊道“混江龙!动作麻利些!”
只见码头上混江龙大喊道“三哥莫要着急,方才又发现个地窖,待兄弟办完了这桩生意的!”顾三麻子心情不错,点点头笑着说道“好!办完了我与尔等共饮,一醉方休!”
混江龙站在码头上,一个海寇跑过来,说道“二当家的,那宅院里的地窖撬开了。足色的白银就有两大箱!”混江龙闻之,眉开眼笑,赶忙跟着这海寇直奔那宅院。二人刚走到宅院门口,便见宅院内乱作一团,嚎叫声,讨饶声混成一片。这混江龙走进宅院,只见院中东南角有一暗门,此时正大敞着。几个海寇正吃力的从暗门之内抬着一口箱子。
宅院之中的女眷哭做一团,一个中年男子正跪地求饶。不多时,两口箱子摆在了院中。混江龙吩咐海寇将箱子打开,只见箱子银晃晃的全是足色水纹银锭。看的混江龙眼睛瞪得溜圆,吞了吞口水,说道“地窖中可还有别的金银细软?”旁边一海寇说道“禀二当家的,还有些珠宝首饰布匹。”
混江龙哈哈大笑,说道“你们几人先将这两口箱子抬到船上去!剩下的弟兄,将这地窖内其它的细软一一取出,休要自己藏起来!待办完了买卖,自然不会亏待你们!”那几个海寇赶忙点头道“不敢!不敢!”混江龙又看看地上那中年男子,以及一旁的女眷,笑笑说道“这会子,老子心里痛快,既取了你府上金银,今日便饶你一家老小性命。不过女眷,还得叫兄弟们挑上几个带走!哈哈哈哈”
那几个海寇抬着箱子刚刚走出院门,混江龙回过身看着,正咧嘴笑着,却见一黑影猛然冲了出来。只听“咔擦”一声,走在最前面的那海寇便人头落地,滚在地上。鲜血喷溅而出,溅在身后的另一个海寇脸上,吓得他惊叫起来。
这黑影头又向前面冲了过去。拦江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心中一颤,定了定神,赶忙几步跑出院子,只见那黑影乃是一匹乌黑的高头大马,马背上骑着一赤面壮汉,这汉子身形极其高大健硕,手持一长柄斩马刀,左奔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这赤面壮汉骑着乌黑的骏马,一路狂奔,所遇之海寇,皆被砍翻在地。霎时间,黄田港上又惨叫声四起,只是这此惨叫之人,变成了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海寇。黄田港上的海寇正忙着四处劫掠,此时还来不及反应,乱作一团。
这赤面大汉正是江阴典史阎应元,只见阎应元骑着高头大马来回飞奔,只片刻,便接连砍翻了十几个海寇。混江龙毕竟也是凶恶之徒,此时定了定神,大喊道“兄弟们!先取了这厮的首级者,赏银二百两!”众海寇闻之,贪意上来,也顾不得许多,纷纷提着刀追了过来。阎应元却毫不惧怕,骑着踏雪宝驹一路狂奔,面前几个海寇提着刀,却不是被砍翻在地,就是被踏雪宝驹撞倒。一个海寇更是被马蹄踏在肚子上,鲜血顺着嘴流将出来。那黑帆红漆船上的顾三麻子见港口上乱做一团,也是一阵慌乱,大喊着“拦住他!休要放走他!”
阎应元顺着黄田港一路向西,奔至锡澄运河岸边,又回马杀了回来,一个来回引着众海寇一路向东追了过来。稍跑远些,便将大刀夹在马鞍上,勒马引弓射之。只听得“嗖嗖”的声音响起。每射出一箭,定有海寇应声倒地。
众海寇刚追到树林边,便听得树林之内传来震天动地的喊声,霎时间从树林之内杀出百余人,众海寇吓得站在原地。还来不及反应,便被砍倒数人。那陆正元从人群中窜出,抡起大斧便向眼前的海寇劈去。一声骇人的闷响,那斧头正劈在这海寇的面门上。那海寇的身体抖如筛糠。眼睛突起,仿佛就要掉将出来。鲜血顺着脸流了下来。陆正元用脚抵住这海寇,将斧头抽了出来,这海寇便瘫倒在地,再无动静了。
阎应元骑在马上大喊“贴上去,咬住他们!”一众人与海寇拼杀在一起。几个海寇敢聚拢在一起,阎应元便骑着马冲过去。一刀砍在为首的海寇身上,又将他们冲散了。混江龙见事有不妙。大喊着“弟兄们,向港口撤!莫要在此处和他们拼杀!撤!!”众海寇赶忙向着黄田港跑去!
阎应元见状大喊“追上去,休要被他们逃了!”陆正元闻之,带着众人追了上去。阎应元骑着马边追边砍。一路上又砍翻十余海寇。陆正元紧紧跟在后面,带着众人一路追杀,东市上那个年轻人此时也提着刀追着海寇,一刀便将眼前的一人放倒。众海寇逃至黄田港上,阎应元也带着一众人紧紧跟在后面。
黑帆红漆船上,顾三麻子看着眼前的一切,大惊失色,嘴里喃喃的说道“怎的突然杀出这么多人?莫不是周边卫所的援兵来了?”海猴子闻之,赶忙说道“不像,三哥你仔细看,这些人皆是寻常百姓的打扮,且用的多是倭刀,卫所之中的兵士哪有用这些的?”顾三麻子回了回神,对着岸上大喊“混江龙!稳住弟兄们!莫要慌乱!”
陆正元此时带着众人贴上去,一通乱砍。阎应元骑着踏雪宝驹来回砍杀,众海寇哀嚎声四起。此时众人都杀红了眼。这江阴城中的精壮之士平日里虽未经过战阵。此时却被阎应元的胆气所鼓舞,奋力搏杀,海寇接连倒毙。这混江龙此时也发了狠,提着大刀,头上青筋暴起。将冲到面前的几个义民砍倒在地。面目狰狞的大喊着“今日老子便豁出性命。与尔等决一死战!来呀!”阎应元见此,骑着马从他背后冲将过去,一刀砍在混江龙脖子上,那混江龙还没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的秃脑袋便滚落在地,鲜血四溅。
船上的顾三麻子见此,瞪圆了双眼,大喊着“二当家!!”若不是一旁的海猴子拉着,险些失足掉进水里。海猴子见此,对顾三麻子说道“大哥,开炮吧!”那顾三麻子闻之呵斥道“狗才,你昏了头吗?这伙人已经追到此处,如此之近如何开炮?此时咱们的弟兄与这些人乱作一团,这炮又如何开得?”
阎应元此时骑着马一路砍杀,一直冲到岸边,见那红漆船上的顾三麻子,拿起弓来,咬着牙拉开弓弦,引弓便射。顾三麻子此时也看到了阎应元,吓得一侧身,躲在那海猴子身后。海猴子此时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箭簇便“嗖”的一声插进他的面门。海猴子喉咙里传来一阵阵闷响。直挺挺的摔倒在甲板之上。
阎应元见此,又要拉弓,顾三麻子见眼前的海猴子倒在地上。吓得他一身冷汗,坐倒在甲板上,连滚带爬的向后窜去。嘴里大喊“起艞板①!撤!!”旁边一海寇说道“岸上还有那么多兄弟,这...”顾三麻子闻之,一脚踹在他身上,大喊“狗才,休要多言!撤!”
随之,这红漆船收起艞板,起锚向江中缓缓驶去。岸上的海寇见此,更加慌乱起来。此时混江龙已死,众寇没了主心骨,又没了退路,被阎应元一众人赶向岸边,死伤大半。有的丢下兵刃跪地求饶,有的跳入江水之中。再无抵抗之力了。
那赵谦提着刀将眼前最后一个顽抗的海寇砍倒。一脸血渍,看着众人,此时才觉得早已精疲力尽,喘着粗气,定了定神,咧嘴大笑起来“胜...胜了!!哈哈”众人闻之,振臂高呼起来。“胜了!!”
江阴城县衙内,方亨正一脸怒气,一个衙役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方亨见之,大声呵斥道“狗才,你丢了魂了?”那衙役气喘吁吁的大声说道“方...方县丞,阎典史他...他”方亨闻之,轻蔑的说道“那厮此时可是被海寇杀了?还是败退回来了?”那衙役扯着嗓子说道“阎典史...阎典史他胜了!”那黄田港上的海寇被他杀退了!方亨一脸的惊愕,瞪圆了双眼说道“什么?可看清了?!”那衙役赶忙点头道“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那黄田港上的海寇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也都逃了!”
方亨恶狠狠的咬着牙说道“竟有这等事...”鼠眼贼溜溜乱转,沉思片刻,随即扯着干哑的嗓子喊道“来呀,快去将这消息告知汪百总,速速点兵,随我去黄田港!!赶快!!”
注:艞板yàobǎn跳板,置于船、岸之间供人上下的长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