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夜路走多了多多少少都会碰见那么几只小鬼,您还是积点阴德的好,要不然白日里那些香可算是白烧了。”
沈亦杋的话就像一枚深水炸弹,炸的丰伯立嘴里的烟斗掉在了腿上,他颤抖着手想要捡却怎么也捡不起来。
缠绕了他近十年的噩梦再次席卷了所有感官,老爷子的死不瞑目,丰伯泽夫妻俩的死无全尸,血流成河,沈亦杋离开时仿佛来地狱的眼神......每到晚上他总会看到过去的一幕一幕在自己身上重现,那种感觉太真实,森冷的声音,血腥的味道,每一秒都像在凌迟他。
恐惧缠上他的脖子,冰凉的触感让他窒息。
他从不信鬼神之说,一直坚信那是活人作怪,但请了国内外多少专业侦探,保镖,以及电脑高手都发现不了异常,而且,只有在他入睡的时候才会发生这种事,这逼得他不得不相信真的是阴魂作祟,鬼神报复,所以,刚过五十的丰伯立外表却像六七十的鳏寡老人,外人都以为他是掌管家族事务过度劳累,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被吓得。
那是比亲身经历更真实,更恐怖的重现。
今天,沈亦杋和谢燕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提到了这么一句,丰伯立的伪装顷刻崩塌,人都会害怕未知的恐惧,这远比真实的血腥更甚,尤其是丰伯立这种人,站得越高越怕死,作恶越多就怕成倍的报应。
“你......是你搞的鬼?”丰伯立的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恐惧,他好像又感受到了脖间那股冰凉窒息的死亡之感。
“大伯,您在说什么呢?我搞什么鬼?我从不搞鬼只搞人!我喜欢看着他们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尝尽恐惧。”沈亦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后半句,他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冰凉刺骨,残忍狠绝,如同十六年前。
那时他说:“总有一天,我要所有染过我挚爱之人鲜血的你们付出代价,我要用这里一草一木为他们陪葬!”
丰伯立自信自己的实力,总以为那是年少轻狂,或者说是年少无畏,所以,从未将那句话放在心里,可是,今天他不得不为自己的懈怠后悔,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的忍耐和仇恨。
“果然......是......是你!果然是你!”丰伯立几乎断定,沈亦杋就是所有噩梦的创造者,可他已经无法从噩梦里剥离,甚至,知道原由的他必须承受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痛苦,因为他终于开始报复了。
那种来自记忆深处的恐惧,已经在他的心底扎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自动出现,即使没有外界刺激,它依然会出现,时间真的已经太久了。
积久成疾,噩梦已经成了他的必修。
“是我啊,您还喜欢吗?我可是毫无保留的用5D给您重现了过去,用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您无法想象的。”沈亦杋贴近摄像头,过分的靠近让他的表情变得极度扭曲,“我摸过他们的血,很凉,我也尝过它的味道,有点甜,我甚至喝过你熬得骨头汤,一口不剩,你知道我是怎么消化那段过去的吗?我一遍一遍的想象,脑子里全是他们痛苦的呻吟,是他们从热变凉的鲜血。”
沈亦杋勾了勾嘴角,让一直沉默的谢燕莫名打了个寒颤,他的表情太可怕了,“我怕有一天我又疯了就没人记住那些过去了,所以,我想让您帮我一起记住,怎么样?还清楚吗?”
“你以为你真的能替他们报仇?他们掌管着多大势力尚且惨死,你一个黄毛小儿能掀起多大的浪!”丰伯立强自镇定,完整的说完了这句话。
但他心里清楚,沈亦杋并不如表面上看的这样简单,这个噩梦伴随了他十年之久,也就是说他从十六岁的时候就开始盘算着今天了。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能让人悄无声息的在他身边潜伏十年,这需要多么深沉可怕的心思和计谋。
丰伯立不敢深思。
“呵呵......”沈亦杋就是喜欢看这种死到临头的人垂死挣扎,“您觉得手下还有几成是您的人?”
AIR的人没带一枪一炮,可是他们有研究院研制的最新型迷药,只需要一根冰针就能让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晕倒,无一例外,且入体即化,分子融进血肉里谁也查不出来端倪。
现在,丰家的那些保镖估计早已经‘横尸遍野’了。
沈亦杋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像丰伯立一样滥杀无辜,他要的是光明正大的报复,把那些人交给警察同样能得到应有的惩罚,他又何须脏了自己的手,何须给他的阿柠一个不干净的自己。
“你......什么意思?”沈亦杋早已脱离了丰家,怎么可能动的了丰家的关系?“来人,来人......”
“大伯,您着急什么呢?咱们叔侄俩多少年没这么聊过天,有些话还是一次说清楚的好!”
沈亦杋给了谢燕一个眼神,她心领神会的站起来,从鞋跟里拿出一个微型针剂,注射到丰伯立的静脉里。
“你给我打的什么?住手!”丰伯立想反抗,但毕竟年老,又刚被沈亦杋的话刺激的有些脱力,怎么比得上训练场排名第六的谢燕,轻而易举的就被制服了。
沈亦杋隔着屏幕笑的残忍,“没什么,让您闭嘴的东西而已,您独断专制了这么多年也该听听别人的想法了。”
“啊......啊......”丰伯立张着嘴极力想要说话,一出口都成了啊啊的嘶哑之声。
“这种感觉舒服吗?我爸妈当时可是被活生生的拔掉了舌头。”谢燕拿着针筒的手颤抖了下,即使没看到沈亦杋的表情她也能感觉到他深深的恨意,这真的是那个打算把四嫂宠上天的男人吗?
“啊......”
“您知道人生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吗?”沈亦杋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水果刀,将锋利的刀刃放在指间来回摩挲,像是下一刻就要插进谁的胸膛。
“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是功败垂成,家业尽散,是众叛亲离,生不如死,您说......我要怎么给您排这个序呢?”
怎么安排才能偿还你欠下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