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断肠（下）
朝阳，一向是人类心目中活力与新生的象征。
东方天空逐渐泛白，一缕一缕金芒刺破黑暗来到大地上，小道士刘壮狠狠地鼻吸一口空气，像是要将早晨朝阳所带来的蓬勃生机一吸而入。当然，他吸进去的，只是混合着草木清香，凉爽且湿润的空气。
这丝丝的冰凉之感一瞬间让刘壮全身舒爽，在他吐出一口杂气后忍不住嚎了起来：“最是人间萧瑟时，我自高歌踏西行！”
“砰！”
只见一道黑影飞出，撞到侧旁一棵大树后发出闷响才弹开自由下落。
“大清早的，鬼嚎什么！”
刘壮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尘土竟然一点事也没有。看来刚才虽然声势大，但秋姓女子出手还是很有分寸的。
刘壮跟上前去，讪讪的一笑：“姑娘教训的是，我这人就是毛病多。”
这时，秋姑娘背上的杨义忽然打破了他均匀的呼吸速率，瞬间急促起来。随后猛然睁眼叫道：“秋姨快跑啊！”
秋姑娘见杨义醒了过来，不由侧过头挽颜一笑：“你终于醒了。”
这笑容伴着清晨和煦的阳光，加上早晨山林还未消去的雾气，朦朦胧胧间如青莲绽放，美得让人心醉。
刘壮这下也是看呆了，盯着秋姑娘的脸看了一会儿后，忽然感受到阵阵杀气，连忙警醒，心中念叨，“红粉骷髅，白骨皮肉。这可是大魔头，恢复原形后指不定什么模样呢。刘壮啊刘壮，道心不净，该死该死！”
秋姑娘自然瞥见了刘壮抽动的嘴角，虽然听不到他说什么，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只不过现在关心着杨义，没工夫搭理他。
杨义嘴动了动说道：“秋姨，你真美。我们没事了吧？”
秋姓女子听见夸赞自然心情大好，一边嗔道：“臭小子油嘴滑舌的。”一边将手抬起来习惯性的要敲一下杨义的脑袋。可手才举到半空中，又缓缓放下，叹息一声后道，“算了，以后不敲你了，真要敲傻了姐姐我还得养你一辈子。”
杨义将头放到秋姑娘肩上：“那秋姨可得用力点，如果能一辈子跟着秋姨，那挺好。”
秋姑娘身躯微微一震，涩言道：“别说一辈子的话，那实在是太长了，更何况，我可不想让你小子赖一辈子。”
大家突然都沉默下来，气氛也瞬间如同此时的温度冷了下来，一向多嘴无聊的道士刘壮也开不了口打破这尴尬。
走了几步，倒是秋姑娘先开口道：“你现在还很虚弱，趴在我背上再睡一阵吧，明天就应该能到灵秀峰淸霄派了。”
杨义问道：“淸霄派是个什么帮派？秋姨，我们要上山当山贼么？”
“噗，对啊对啊，姐姐要把你卖到山上去当山贼仆役，到时候拿着大把金银一个人跑了逍遥快活去。”秋姑娘听到杨义说淸霄派是山贼帮派，忍不住娇笑起来。
刘壮实在忍不住了，大着舌头说道：“小屁孩懂什么，淸霄派是天下修仙大派，休要将什么山贼草莽和我师门相提并论！”
听到修仙二字，杨义一下来了兴致，毕竟小孩子爱听神仙鬼怪的故事，以前在说书先生那也听过不少，于是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刘壮，急忙问道：“那是不是山上住的都是仙人？那些仙人吃什么，穿什么，有什么神奇仙法……大叔你是仙人么？”
听到“大叔”，刘壮嘴角抽了抽，看在秋姓女子和这小子年岁尚小的份上刘大道士也就不计较了，虽然秋姓女子在这的原因多了些。
刘壮耐下心来，一一为杨义讲解修道常识：“这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上苍虽有好生之德。但是天道轮回，万物终有一死。我们修仙者与其说是修仙，不如说是修长生之道。修道的过程中，为了抵御自然天道，也为了感悟天道，也就产生了一系列的法术和灵器。这些东西简单来说也不过是对天地灵气的不同调用方式和世间具有灵性的器物罢了。”
顿了一顿，刘壮继续说道：“这世间是否有仙呢？当然是有的，世上流传的很对，这个世界分为三界，人界，幽冥界，和仙界。仙界住的自然是仙人，只不过他们究竟是我们修仙者修炼有成破界而去聚居起来的人；还是原本就是仙人，指引人间界的生灵修炼，让其具备资格一同登临仙界。”
秋姑娘看刘壮给杨义讲着些常识，也不插嘴，一同听着。
刘壮说道：“至于人间界，就是我们生活的地方，主要是人类，当然还有各种动物植物和修炼有成的妖。无论人修还是妖修都有正邪之分，为正者，功德圆满得道升仙；为恶者，心性邪恶为祸人间。现在人妖相处还算和平，不至于一见面就大打出手。当然了，大家也都不看对眼，都是各玩各的。”
说道幽冥界，刘壮做着鬼脸阴阳怪气的说：“幽冥界当然全是鬼咯，厉鬼无常，勾魂索命，最爱吃小孩子了，你怕不怕？”看到杨义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刘壮自讨没趣放下张牙舞爪的手。
“所以大哥我不是仙人，只是修道者罢了，明白了吧。”刘壮心中加上一句：“如果我是仙人，首先就收了这女妖！”
杨义随后问道：“那是大叔救了我和秋姨么？谢谢大叔！”
刘壮突然就明白了：这小子一口一个大叔，原来是这妖女教的啊，怪不得一个自称姐姐，另一个秋姨秋姨的叫。也不再计较，说道：“我可没干啥，我赶到的时候你秋姨已经结束战斗了。”
杨义夸张的叫道：“哇，秋姨太厉害了！”
秋姑娘自然乐呵呵道：“我家杨义嘴就是甜，真乖。”
看着这互相夸赞的二人，刘壮一人在风中凌乱。
……
一路上杨义很是精神的问着刘壮修仙的奇妙事儿，一边又和秋姓女子七嘴八舌的讨论今后的事。刘壮听了杨义要努力修仙当上掌门，虽然心中不看好此事，但嘴上还是很客气的鼓励着，但随后听到这小子竟然要把山门内的好东西都拿来孝敬秋姑娘，刘壮实在想一掌拍死这个还没入门的白眼狼。最后权衡好久发现实在打不过秋姓女子，才只能牙痒痒的在旁生闷气。
就这样，其间吃了两餐野味，三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走到了夜色降临。三人找了一间山洞，在洞内升起一簇篝火便休息了。杨义还是很虚弱的，更何况白天十分精神的说了一天话，也没休息，现在伴着温暖的篝火，早早的就睡了过去。只是另外两人却不见了踪影。
洞外。
“夜深了，姑娘还没睡么？”
“道长不也没睡？”
“不打哈哈了，我有事问你。”
“我也有事警告你。”
刘壮不知怎的，竟突然有了和秋姓女子对视的勇气，也不让秋姓女子先开口：“我想知道你和山洞那孩子的关系，那孩子明明人，你一介妖修且修为如此之高，照顾那孩子如此多年到底有什么目的。说不清楚，今天取我性命，我也不会留他在师门中，伤好之后我会立即送他下山。”
秋姓女子轻轻拂去额前散乱下来孤单的一缕秀发，带着淡淡笑容回忆道：“原来是这件事啊，那道长得先耐心听个故事咯。”
“请！”
“百年前，有一只倒霉的蝴蝶，生于秋，长于秋，化茧成蝶亦是秋。想必道长是知道的，这只蝴蝶有多么悲剧，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足够的食物，所有的食物全是枯黄苦涩的落叶。没成茧之前，别的幼虫都拼命的吃，吃的胖胖的以便度过化蝶的艰险阶段。可那只倒霉的虫子，没日没夜的拼命的吃，拼命的吃，到成茧那一刻，也还是只枯黄瘦小的小虫子。”
秋姑娘已然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刘壮听着这只言片语，却明白故事里的秋姑娘多么不受老天眷顾，生在了错误的年代。
“我现在还记得，那个秋天有多么冷。每天夜还不深，林间叶上草上都会节上一层厚厚的霜。记忆中的夜全是独自一人瑟瑟发抖至天亮，每到太阳出来，总是最幸福的时候，因为能舒一口气，庆幸自己还活着。”
“终于到了不得不结茧的时候，尽管我还没有积蓄足够的能量度过那段时间，但实在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果然如同自己预料的那样，三两日的功夫，就已经筋疲力尽即将困死在茧中。这本来也没什么，那么多的虫子，又曾几何时是能全部化蝶的呢？可是，就在我行将绝望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活力与温暖，那感觉如同每次黑夜过后初阳那般和煦。”
“我以为是老天发了善心，可怜我。但马上就知道我这念头很是可笑了。记得很清楚，以为老妇人厉声叫道：‘天行！你知道你才踏上修行之路，一身道行全在那几滴精血，为这一死物如此任性舍身相救。现在坏了根基，他日再难窥探无上大道了呀！’随后，是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声音，是个温润的男孩带着稚嫩童音，‘娘，这蝴蝶生错季节已经很可怜了，但它毫不放弃求生执念，硬生生坚持到了最后时刻，我怎么能冷眼旁观呢？’……就这样，我活了下来，也因此开启灵识。”
说到这，秋姓女子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显然从回忆中醒来。“后来一直是我孤身一人修炼，说来也算天资卓卓，直到你们所谓的上清境都一路平坦，可惜强行冲击玉清境伤了根本。”
刘壮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强行冲击呢，妖修虽然修行缓慢，但寿命悠长，你百年修得上清圆满已是很难得了。莫非和那救你的男子有关？”
秋姑娘笑了笑，说“猜的不错，我偶然听到一个名字，止天行！在争夺妖皇位时因为年少轻狂根基不稳输人一招，落败后被疯狂追杀，妖皇号令，各处皆是。我明白那位止天行就是他，为了能帮上忙，心急如焚的我就强行冲击玉清境，到最后也没成功，并且落得境界大跌，最终惨惨收场。”
说完，往山洞方向望了望，似是担心杨义听到，在确认了杨义还在沉睡之后才又缓缓说道：“再后来我发现修炼再也没法更进一步，同时也听说止天行最后功参造化，击败敌手成就一代绝世妖皇。”
“传言妖皇因为他娘是人族的缘故，亲近人族，想娶一人族女子为妻，本姑娘头脑一发热，就用这‘幽冥锁妖法’锁了妖魂，做了一回人。本想在滚滚红尘中与他巧遇，展开一段旷世奇恋，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杨义那熊孩子。从第一眼见到杨义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他的孩子，那熟悉的秋日阳光的味道，深深融进了我的灵魂呐。”
刘壮此时明白，为何杨义是妖皇之子却怎么看都是个人类，尽管几率很小，但杨义他娘真是人类的话，杨义也是很有可能会是人类的。
“虽然挺心碎的，并且完全无法了解止天行为什么要丢弃他的孩子，这是远离修炼界的我永远无从得知的东西了。更何况我还有些私心在里面，希望哪一天他来寻杨义的时候，能再见他一面，当面说一句谢谢。不过现在想来，怕是再也没希望了。”
言罢，秋姓女子突然出手，定住刘壮：“明日就是我归去之时，今天你我对话万不可让杂人知道，虽然我相信道长的为人，但终究是不放心，现在只能强迫道长立下誓言，望道长莫怪！”
刘壮虽然心道，“这能不怪么？”但深知其中厉害关系，如果让有心人知道妖皇之子流落人间，并且妖皇如此之久也不曾有过寻找孩子的消息，可见他必有自己的难处，如此一来杨义今后的日子必然不好过。想罢，刘壮指天立誓：“我刘壮以三清祖师之名，以天道本心立誓，万不可将杨义消息泄露奸邪小人，如有违背，魂魄具散。”
秋姓女子闻言，厉色容颜渐缓，解开刘壮禁制，又提醒道：“杨义现在还小，他的真实来历等他长大后再告诉。”
“那你的情况呢？他对你的感情可是极深的，杨义要是知道你魂飞魄散，怕是会撑不住的。”
秋姓女子面露难色，随后一咬牙道，“我自会与他有翻说头，你不用多嘴。无论如何，他总会知道真相的，如果他撑下去了，那无愧是止天行的孩子。如果自寻短见，那也挺好，对得起老娘养他那么多年！”
刘壮听着这怎么都对的话，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味，但最终只是长叹一声，爬到一棵树上独自喝起酒来，想要排解心中郁闷。
秋姓女子回到山洞，添了些柴火便在杨义身旁坐下，凝望着杨义依旧稚气的脸，如石像般久久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杨义突然泪流满面，手脚乱动，一边哭嚎着：“秋姨别走，不要抛下杨义……”一边不断的抓着空气，似乎想抓住什么。
秋姑娘见状，赶忙用手握住杨义乱动的手，虽然知道杨义在做噩梦，但心中依旧纳闷，杨义怎么知道她要离开。同时口中不断安慰：“秋姨不走，杨义听话，不要怕。”
杨义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看到秋姑娘依旧在身旁，突然抱着她大声哭了起来：“杨义以后一定听秋姨的话，求求秋姨不要走！”
秋姑娘咬了咬下唇，狠下决心后严厉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么哭！明天老娘就离开了，你给我好好跟着刘道长修行。”
随后，甩开杨义站了起来。
“你给老娘看好了，老娘是妖！很厉害的那种，十年之后来接你，要是到时候发现你没当上淸霄派掌门或者打不过我，到时候……嗯，到时候敲你！”
随后，衣袍秋姑娘烈烈作响，背后浮现出一对巨大而绚丽的蝴蝶翅膀虚影，又指一弹，洞外一棵十数丈高，两三人合包粗的柏树应着爆裂音鸣从中折断。
随后响起刘壮的大嗓门咒骂声：“姓秋的，小爷着你惹你了！#%@￥……”
这完全是无心之功，饶是秋姑娘定力非凡，也不禁一阵脸红，但还是强势的说道：“再叫唤下次打你身上！”
果然，咒骂声立即停止。
杨义此时已经止住哭声，但还是忍不住一阵一阵的抽噎。满是斗志地用力保证：“秋姨放心，我一定会名震一方的！”
秋姑娘背向杨义，说道：“这还不错，快些睡吧，明儿要早些起。”
“嗯。”杨义应言躺下。
无人知晓，此刻伊人早已经泪流满面。
……
翌日三人，踏着灵秀峰淸霄派那万级古老的青梯缓缓上山。尽管杨义还很虚弱，但他拒绝了背扶，寻常人想要登上如此天梯都十分困难，何况重伤的孩子，但杨义自己要坚持，两人也不反对。在踏过千阶后，杨义终于坚持不住快要摔倒，秋姑娘心疼的紧，一把抓过来丢到背上。
天梯之后，三人终于见到淸霄派山门，无愧于修仙大派，山门虽不华丽，但用一整块百万斤巨石建造，墨灰色的石面上透露出沧桑厚重。“淸霄派”三字更是龙飞凤舞出自大家手笔，疾风劲草一般深深刻于门上，点、横、竖、钩一笔一划皆散发出无上道韵。只此一项，便可立足于众多门派之上。
三人止步山门前，刘壮临空画符，灵力在虚空短暂停留后随风散去，细细观察，符文一气呵成，如水银泻地般流畅。片刻功夫，山门后的浓雾淡了些，并且从宗内吹出蕴含灵气的清风，想来入山的门派禁制被打开了。
秋姓女子知道没法再进去了，不然说不得要大战一场。将杨义放下后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说道：“昨晚秋姨的话记住了么？”杨义点了点头，说道：“秋姨放心，但是秋姨10年后也一定要来找杨义哦。”
秋姓女子洁白的脸上挂着笑容，用力一敲杨义的头，说道：“不用你教，姐姐知道。去吧。”
杨义重重的一点头。向着刘道士一步一步走去。才到半途，秋姑娘突然叫道：“杨义！等等！”杨义转过头来看到秋姑娘脚步凌乱的跑向自己，不过几步，却如咫尺天涯一般，秋姑娘竟有些喘地从颈上解下一个挂坠，碧润透澈形如茧状。
亲手慢慢给杨义带上后，秋姑娘似乎才正真放心，轻轻摸了摸杨义经常被打的脑袋，柔声细语道：“想秋姨了，就看看玉坠。好了，去吧。”
杨义紧紧握了握玉坠，随后十分珍重的戴入衣内，又轻轻拍了拍确认一下，方才放下手。之后大步牵着刘道长随之走入山门，再无一次回头。
秋姑娘看着两人消失在浓雾之中，终于，止不住的泪水如决堤的江河之水流淌下来，但似乎害怕杨义听到，又不肯发出声，到最后秋姑娘只能蹲下身去双手捂住脸庞，呜呜咽咽的抽泣着。好半天才止住心情，站了起来。
秋姑娘的皮肤愈加的苍白了，看不见一丝血色，更令人吃惊的是，这阳光竟然可以从她身体上穿出，秋姑娘的身影竟有些虚幻起来。
秋姑娘知道她的时间到了，恋恋不舍的移开望向山门的目光，仰面看向太阳，似要最后感受一次太阳的温暖，渐渐的，秋姑娘变得越来越虚幻，越来越透明。就在行将消散之时，秋姑娘眼睛睁开，发出慑人光芒，双臂一展，袖袍飞舞。傲气的秋姑娘最终决定，即便是离去，也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轻喝一声，背后蝶翼舒张开来翩然起舞。一收一展，顷刻间华芒夺目，然闪耀之后，此地再无一物……
“小子，你怎么不哭？”刘道士有些纳闷的问道。
“刘道长，求您告诉我，秋姨去哪了？”
“嗯？当然……是去修行了呀。”
“求求您，我想知道真相。我看得出秋姨似乎想掩饰些什么，虽然秋姨还是很强势，但我看得出秋姨脸色每一刻都变得更加苍白！”
这时，两人已经停下，刘道士感受的到和自己牵在一起的杨义的手正微微抖动着，可以预见杨义心中是怎样的矛盾和期待。
“不瞒你，你秋姨受了很重的伤，又不想让你担心，所以她要闭关恢复，这也是和你定下10年之约的原因。”
杨义突然甩开刘道士的手，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别再骗我了，我重伤是虽然无法行动，但知道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幽冥锁妖法’到底是什么？秋姨是不是会死！”
看着杨义快要崩溃的样子，刘壮也十分头大，左想右想一跺脚：“道爷就告诉你！‘天妖索魂法’是修为高深的妖用来锁住修为换取人身的一种法术，与其说是法术不如说是一种契约。用修为换去人身，想破？可以，拿三魂七魄来还！所以你秋姨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魂飞魄散了懂不懂！”
说完，刘壮就后悔了，看着彻底怔住的杨义恨不得抽自己两耳瓜子，只能轻声叫着：“杨义，杨义？别太伤心，这……”
现在看向杨义，就如同失去灵魂的傀儡一般佝偻着，无一点点生气。就在刘道长左叫右叫急的满头大汗时，杨义如机械般动了起来，能听清每一块骨骼咯咯作响。他的身躯每挺拔一分，活力生气便归来一分，到他真正直起站立时，又恢复了往日生机。对一旁目瞪口呆的刘道长说道：“谢谢，我们可以走了。”
说完，就自顾自的向前大步走去，每一步都无比坚定。吓得刘道士赶忙跟上引路，害怕这小子走去有禁制的地方。
杨义踏着残阳，坚强的迈着步伐，吸气时候刻意鼓了鼓胸膛，因为，那里是信念所在。
淸霄派，
我，
杨义，
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