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看得帝君只虚虚除了一件外袍,便有下人叩门而唤,说是老爷来了。
算是救了我一命,没教我为美色所迷,一时糊涂,坐实罪名。
帝君遂迅速整了衣衫,出门去迎,我跟走后面耷拉着尾巴,对这救命恩人打不起几分精神,萎靡不振地往正室走。
正好在暗室门口见着迎面而来的邵老爷,此刻正皱着眉头,不发一词,大步朝内室里走去,帝君也只得跟着又退回了暗室。
柜门一闭,邵老爷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你的探子方才来报,三皇子请了皇后密谈,且不说结局如何,光皇后赴会之事,便能叫有心人捏住把柄,若是闹起来,后位不保!你与九九的亲事可算白成了!”
帝君替邵老爷斟了茶,劝慰道,“父亲莫急。”他将茶盏放到邵老爷跟前,又说,“我们的探子既知道了此事,想必赵淑妃也得了消息,倘真是大厦将倾,父亲急也无用。”
邵老爷愤愤道,“他真是一刻都消停不得,本就与曲连荃实力悬殊,还非拉得他人一同去死才甘心!”
大概,原是一局好棋,烂在了三皇子这一个子儿上,老头子气到口不择言了。
帝君劝他饮茶消火,开口道,“且观望几日吧,皇后仁慈,早先先帝旧部前来求助,她亦是略施过援手的,若此番依旧无关痛痒,皇帝不会计较的。父亲只管差人闹些乱子添给赵家,淑妃无暇惦记皇后的事,也就罢了。”
邵老爷得了主意,略略松了口气。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份信,摆到桌案上,示意帝君过目。
“这次的消息,除了你的探子,我还得了一封信,看着笔迹,是位女子。”
帝君收了信,拆开一看,赞叹道,“信中字句隐晦,写信人很有几分聪慧。”抬眼又去问邵老爷,“可是父亲手下的哪位递来的消息?”
邵老爷摇头否认。
此事便是无解了。
帝君道,”此人悉知宫中动向,不知根底,父亲为难赵家的事,可千万行得小心些。“
邵老爷知道他这是怕有人挖坑,会意一笑,说,”你向来是个心思活络的。“转念撇了撇胡子,又问,“方才九九可是在你房里?”
帝君点头称是,补充道:“则诚也同在。”
邵老爷叹了口气,眉间似有疲态:“我年纪大了,却也不糊涂,知你是不情愿这桩亲事的,只是我辛辛苦苦保下那孩子,原是邵家最后一张底牌,可人心非石,我看着她长大,这些年视若己出,她便是再顽劣不知规矩,你既应了婚事,日后莫要亏待她。”
帝君温和道,”父亲多虑了。“
......
三日后。
我得了旧日好友的一把春风,能勉强化一个时辰的人形,近日在邵府窝得再没有意思不过,正巧逮着机会能去街上走走,且一个时辰的事,我也并不怕帝君知道后惩罚。
只是,我这厢还没使上书法,就被晏嬅给挡了,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我,问道:”九九,我们这样出去乱走不好吧?“
她原身是青丘的一尾赤鱬,最是胆小怕事,我白了她一眼,说,”你既然怕这怕那的,还下来作甚?“
她嗫嗫嚅嚅半天,才说,”晏允哥哥知道你修为不灵,才叫我......“
这话听得我很是气闷,跳舞我是青丘有名的倒数,却没想到连修为也是出了名的倒数,便对她没好气地说,“怕什么,我这就化作我阿姐的模样,便是招了麻烦,他们有本事,就到青丘寻我阿姐算账去!”
语出,我一转身,婷婷而立,遂学着大姐的样子,一端架势,不屑道:“灵力不精,这样的修为也好意思拿来献我?”
晏嬅被我逗得咯咯直笑,也消了害怕的念头,转身化出人形,于是两人念诀传送出了邵府,来到街上。
正逛到此处一间热闹的酒肆,堂中有位说书先生,气吞山河地讲着些着什么,我一见便来了兴致,拉着晏嬅一同钻进了人群。
说书人合扇,正要另开局,门外却传来人口攒动的声音。
我转头望过去,一群下人簇着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进了酒肆。
为首的那仆人恶声恶气地替中间人栏开“碍事”的闲杂人等,大声朝里头吆喝道,“掌柜的呢?见着我家少爷还不滚出来伺候?”
那被簇拥着的男子却一点也没有阻拦恶奴的意思,一把旋开手中纸扇,在胸前晃了几圈,又在仆人们的殷勤照顾下,施施然落了座。
说书的老先生见状叹了口气。
人群也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地说着赵家横行霸道、家风败落。
赵家的小公子?
真是巧了。
我探了探头去看,立刻被晏嬅架住了身子,她凑过来在我耳旁小心说,“你前些时候为扶持青倜帝君,搅浑了凡人的命格,这次可不能轻举妄动了。”
我诧异于她连此时都知晓,也没有争辩,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那次便是不出手,帝君也会躲过一劫的,只是多少吃些苦头罢了,因我受牵连的那位大臣和小姑娘,我也会留神盯着的,你不必太担心。”我扬了扬下巴,指着那位赵小公子说,“至于这一位,我总要教训他的,若我今日不出手,待帝君布棋,恐怕赵家要倒,皇后也不能应天命了。”
晏嬅神色不明的看着我,幽幽道,“真不知道你下凡尘是来维护青倜帝君的,还是求而不得特意来加害的。”
我笑得很是天真无邪,回答道,“自然是要护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