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多了,苛钟逸翻翻手机又睡下,又起来倒杯水喝,再次翻翻手机……如此循环往复,他想自己一定是中毒了。
肖安然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到厕所里一看,果然是大姨妈来了,她拍拍脑袋这倒霉催的,最近压力太大大姨妈提前来,备用的姨妈巾也用完了忘了买,正好现在来的不多晚上可以出去买,要不然白天真出不了门,在睡裙上披了件外套带上手机和钱包就冲到楼下的便利店去买姨妈巾。
小区治安还是很好的,整晚都有保安巡逻。肖安然提着买好的袋子颠颠地走着,深吸一口气,享受着这晚间的宁静。
“喵,喵。”
“恩?”猫?不就是猫吗?继续走。
“喵,喵呜呜,喵呜呜。”
怎么觉得那只猫叫的好凄惨好可怜啊,肖安然左找找右找找硬是没找到,那猫每叫一声就像小爪子在心头上挠了一把,在哪呢,在哪呢?
小腿上突然柔柔软软的,她低头一看,一只通身雪白但是尾巴上带了些褐色花纹的小猫儿在她腿上来回蹭啊蹭……
五味杂陈。
又见到你了,你还是这么喜欢我吗?小折耳,你的主人是不是又把你给丢了?她蹲下,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却有不敢去摸它,它是上辈子许泽领养的苏格兰折耳猫,她一直小折耳小折耳地叫,许泽也跟着她叫它小折耳。小折耳一直在他们身边养了五年,从相恋到快订婚,看着它也从一只奶猫长成一只风姿绰约的折耳猫咪。把它领会来的许泽一直嫌弃它,反倒是她一直护着它。
五年的感情,是真的能说放下就放下的吗,堆在阁楼里的某些感情,任由它发霉腐烂,从不敢把它拿到阳光下晒。
“对不起。”她喃喃着,她怕往事再汹涌如潮向她袭来,多少个日夜的困扰着她的是他的音容笑貌,她也曾想忘记一切,可当她那日见到他时才觉得不可能,有些人,注定是不同,她痛恨自己的无能无措,指尖终究是触上了小折耳柔滑的毛发,揉捏着它小小的脑袋,“对不起,不能带你走。”
起身,准备离去。
小折耳很贪恋此时的亲昵,觉察到她要走,嫩嫩的爪子搭在她鞋子上,“喵呜喵呜……”黑溜溜的眼里都快要滴出泪来了,仿佛在求着她带我走吧,带我走吧,我很乖的。
“唉”,肖安然叹出一口气,把它抱到怀里,很干净,估计是刚丢不久,先养着,明天把你送到宠物收容所吧,总会有人要你的。
把它放到臂弯里逗弄着,戳戳它的胡须戳戳它的脸,小折耳也很配合地“啊呜啊呜”追咬她的手指。
“你好。”一道男声传来。
肖安然有些怔愣,不敢回头,不敢不敢怎么还是不敢,她为什么要怕,深吸一口气。
“你好?”许泽盯着她僵硬的背影,没听见吗?
“恩,先生你好,有什么事吗?”她转过身来抱着折耳微笑。
居然是她,那次饭局见到的女孩子,一看就是生硬地挤出来的假笑,许泽又看了看她怀里的猫,右手塞进休闲裤的口袋里,说道:“没事,问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我的钱包,钱包丢了。”
肖安然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她太熟悉他了,就是不想要它才说谎,“没有,我只看到了这只猫,你认识这只猫吗?”
“没见过啊,挺可爱的。”他呵呵笑道。
小折耳在害怕得直往她怀里钻,肖安然摸摸它耷拉下来的耳朵表示安抚,“是啊,不知道哪个主人这个狠心,大晚上的把只小奶猫丢在这。”
许泽笑着的笑容有些僵硬,“是啊,你就收养它吧,多可怜。”
肖安然只觉得他还是一样,脸皮厚得可以,“收养它一晚,明天把它送到宠物收容所。”
小脸气鼓鼓的满是一副就要气死你的样子,许泽心下一软,想去呵护保护,而花微微从来没给他这种感觉,“也可以。”
“那我先走了。”她一秒也不想和他呆下去,心累,不等他说什么她就抱着猫匆匆走了。
夜间的凉风,月光下恬静的容颜,紫色的丝绸睡裙,纤细的小腿,玲珑有致的身段,许泽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想入非非了。刚才到一个朋友家小坐,准备顺便把猫给他养几天,一看见那只小讨厌鬼就头疼,没想到他刚下车把猫袋提出来的功夫,它就跑掉了,小畜生,三天两头的跑,这次他也懒得找了,花微微生气就生气吧,他真供不了两个小祖宗,从朋友家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于心不忍地找了一下,没想到又看见了她。
肖安然一只手悬着钱包抱着猫,一只手拎着袋子捂着腹部冲出电梯,迅速开门关门,把猫放到地板上带着姨妈巾冲进厕所……
给小折耳喂了一点鲜牛奶,安顿好之后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比她平常睡的时间还要晚一个多小时,洗洗手准备睡觉吧。
滑开手机居然有6个未接电话,是苛钟逸,她给吓着了,这是有什么急事?
又来了一个,她赶紧接听,“苛教授,你好。”
“在哪怎么不接电话还不睡?”
“我……”她被问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苛教授怎么了今天,“我在家,有什么事吗苛教授?”
“哦。”苛钟逸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好躁动的情绪,“通知你件事,明天记得上课。”
“哦,好,知道了,谢谢苛教授。”莫名其妙,不是说不用上课吗?
“不是说不用说谢谢了吗?”苛钟逸只想把电话那头的小人儿给纠过来问问她这么晚不发微博还不睡怎么回事。
“哦,好好,知道了。”忙不迭答应。
“那明天见。”
“恩,好,那苛教授晚安。”
“晚安。”不得不说,这声晚安,很动听。
她躺在床上,发了一条“今天又见到折耳了,我该不该养它呢?”想了想把“又”字删掉。
蓝筝秒回,“想养就养呗。”
“你知道养什么吗?”
“不就是养个小白脸吗?”
“想写什么呢?如此不纯洁!早点睡,明天请你吃东西。”
“晚安”
苛钟逸看完微博和评论后终于安心睡下,他也觉得自己有强迫症了,每天晚上必须看完她的微博,知道她睡了,他才能安心睡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一年前才关注她的微博吧,后来居然慢慢演变成了不看到她发“晚安”他就睡不着,对此,苛钟逸也很鄙视自己幼稚的行为,刚开始他把一切都归结为是习惯以及强迫症伴随所致,后来发觉这个女孩在他心里占据的分量越来越重,重到担心她有什么事失去理智和风度打了6个电话给她……
第一次见她是三年前刚回国。
那个时候,苛家大哥,也就是苛钟逸的亲大哥苛钟谨上木交在中俄演戏中脑部中弹,陷入持续昏迷状态,命悬一线,而母亲身为外科医生为自己不能救自己的儿子一度抑郁,祸不单行,父亲又被卷入一场政治风波中……
本该在在大洋彼岸进行冲浪比赛的他得到消息后连夜飞回国内。
然而,在苛家最艰难的时期,他在国内却没有任何身份地位来帮助自己的家人摆脱困境,那几乎是苛钟逸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期,也是他人生中所遭受的第一次沉重打击,在此之前他生活的一直顺风顺水,无论怎么样他还有个大哥,可现在残忍的现实却泼了他一盆盆冷水。政治说白了缺少不了资金走动,而苛家是政治世家,资金一直由几大财团支持,这次苛家遭受突然变故财团纷纷撤资,只剩下父亲的一个故交力挺苛家。
苛钟逸除了白天帮助父亲工作照顾哥哥和母亲之外,晚上还有游走于各个财团与势力之间,饭局与游说,喝酒与女人,政治与金钱,他眼里所不堪的东西如同魔爪般渐渐侵入他的生活,滚滚的车轮催着他马不停蹄地前进……
那次他刚下班,心情烦躁,所有的思绪盘成一个没有经验的蜘蛛结成的杂乱无章的网。车子开到金陵大学西门口,校园里到处都弥漫着青春的气息,学生们洋溢着的笑脸让他低落的心情不由得略微好转。他停好车,下车后两旁满是香樟树的路上漫无目地走着……
如同所有浪漫故事的开始,只不过浪漫的过程迟来了三年。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
他扶起“被”他撞到在地的女孩,捡起她奇异的服装,黑色的瞳孔撞进了一直不知所措的小鹿,雪白的脖颈上挂着一个玉坠子,他笑笑,“没事。”
“我赶着时间,舞蹈选拔大赛,对不起,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跑开了。
可能是闲得无聊,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一路跟着她来到活动中心的练功房,看着舞蹈队的她旋转,下腰,如同小燕子般滑翔,一静一动都干净利落,优雅大方……这就是年轻啊,他感叹道,于是他以此为名,每个浑浊的一天的每个充满樟树香味的下午,都会抽时间来感受“活力”,这也是他这段时间生活一抹唯一亮色。
他渐渐知道他叫肖安然,还是她本专业小师妹,虽说他不是这个大学的……
他慢慢知道了她们年轻人经常玩微博,于是他也注册了一个,“无意间”关注了她,开始慢慢了解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后来大哥开始复苏,政治局面开始好转,他也渐渐退出政治圈,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一年多的打拼和国外的人际关系使他迅速在评估界站稳脚跟……
再后来受金陵大学的邀请,成为了金陵大学一个“可有可无”的讲师,虽然他堂堂课都爆满,但总能在挤爆了的人群中找到那抹娇小的影子……
不是不想认识,只是没时间认识,没更好的机会认识。
直到现在,成为了金陵大学的一名客座教授,毫无疑问地她报了自己的名额,顺利录取……
直到现在每晚看不到那条微博都睡不着觉,是,他用两年的时间承认自己为她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