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作为全国三大火炉之一,八月的夏季,肖安然自是能窝在家里就窝在家里,偏有人不让她安宁。她正在瑜伽垫上练习半月势,侧卧在瑜伽垫上,一个小腿从膝盖到脚趾竖直向上,上身向后弯曲,双手向后拉伸小腿,大概还有几分钟就可以打破记录了,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响起,闺蜜郑筝的自己要求的专属铃声……
“小然然,姐姐回来了,想没想我啊?咯咯咯咯……”
“……”肖安然很无语电话那边传来公鸡打鸣似的笑声,“没有。”
“咳咳咳,”某人大概是边吃边笑得呛着了,“唔,我大概2个小时后就到N市。”
“现在在香港?”
“对,我家安然真聪明,在香港中转的。”
“我还以为你要在新加坡度过整个夏天。”
“呵,”郑筝挖了一勺着杯子里乳白的DairyQueen,送到嘴里,“恩,你巴不得我不回来吧,我就偏要回来。”
“好好好,求你回来陪我。”
挂了电话之后就换衣服准备去接她。今天晚上金大有个“研究生欢迎晚会”,主要是对外校生考进本校的欢迎仪式,苛钟逸已经发邮件给她,并且说他也会参加,作为苛教授的唯一弟子,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恩,看来今天有得“忙”了。
早上起得早,肖安然没选择沉闷得地铁,而是公交,坐在窗户边上,清凉的晨风吹起夏日的衣衫,路边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们行色匆匆,上学的孩子们在晨曦中睡眼惺忪,她早已和这个城市融为一体……
金陵市是二线城市,六朝古都,随着时间的冲刷没有让她黯然失色,反而是她沉淀得更加有魅力,增添了更多的生机与活力。身处在这个城市里都能体味到她源远流长的历史文化,她的呼吸她的脉搏。
虽不及北京的霸气尖锐,不及苏州的温婉秀美,但就是这么一座城市,独具她的魅力。肖安然是真的爱这个城市,她分明的四季,她不紧不慢的生活节奏,良好的生活环境,所以肖安然会再次选择到这个城市里来。有时候她也在自嘲自己太怀旧了,怀旧到可悲,再活一世的二十年来,她也想过与上辈子不会再有任何相同的地方。
有时候感情和想念是不能被理智所左右的。
转了一次车,眼睛看酸了,她揉揉眼睛,假寐了一会儿就到了机场,在爱罗马咖啡厅等她。
她轻啜一口咖啡,机场里上演着悲欢离合,永不落幕。
令她没想到的是会在咖啡厅看到学长魏之,他拎着个行李袋,风尘仆仆。
他在肖安然斜旁边坐定,向waitress点了杯咖啡。
肖安然举起的右手尴尬放下,他并没有看到她。好吧,她也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的想法。
整整把杂志翻了一遍过后蓝筝才姗姗来迟。
蓝筝一进咖啡厅其出众的着装以及灵动的气质就吸引了不少男性的眼球,魏之除外。
她拖着小行李箱到肖安然面前,扫视周围一圈后摘下卡里卡里太阳镜,妩媚一笑,坐定。
肖安然抿了口凉咖啡熟视无睹,“蓝大小姐show够了吗?”
蓝筝烈焰红唇轻启,“还没有。”用太阳镜点了点魏之。
“差不多就行了,人家还是一个学生。”起身踮起脚伸手勾住蓝筝的脖子,温暖的拥抱,“回来啦?”
蓝筝也抱住她,“恩,老尼姑,我回家了。”
“蓝小姐,新加坡之行怎么样啊?”肖安然松开她,岔开话题,不怪蓝筝这么说她,蓝筝大学都换了好几个男友了,她“初恋”还在,真的对恋爱无感,是没遇到对的人还是爱变得太少,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当然好了,我跟你说啊……”
蓝筝又巴拉巴拉一大堆,每次心情不好,遇到什么事,她宁愿做只鸵鸟,在风暴来临的时候,把头埋在沙子里。一个人,她不知道怎么办。在肖安然面前,她很少说出自己的境遇,吐露自己的心声,因为有些帮助肖安然给予不了,也只会给好友徒增烦恼。而蓝筝她总是能想方设法知道肖安然的所有问题。她们两之间,在透明度上,并不是平等的。但是,彼此都很尊重,很爱护对方。
蓝筝巴拉着说的时候,肖安然不经意一瞥,看到魏之再嘴里在说着什么,方糖几乎被他泛白的指尖捏碎。可能是有什么问题吧,她想,又继续兴致盎然地和蓝小姐说着奇闻趣事。
蓝筝说了一会也说累了,肖安然听着都觉得累,“回家吧蓝小姐,坐什么车?”
蓝筝敛下满目的笑意,语气有些沉闷,“地铁。”
蓝大小姐每次总是放着接她的专车不坐,非要肖安然来接她,她说才能知道自己回家了,有了一种被亲爱的人关心爱护的感觉,所以每次肖安然都会很投入的给刚下飞机的她一个拥抱。蓝大小姐其实真的是蓝家大小姐,年幼时母亲去世,父亲续弦,用她的话来说,“邪恶的后妈给她生了一个更邪恶的妹妹蓝家二小姐”。只剩下孤零零的白雪公主,白雪公主的奶奶去世了,白雪公主在城堡里的生活“更艰辛”了,幸好在离家出走的途中找到了她的小矮人————-肖安然。每次她说道这里,肖安然就赶紧把一块澳芒塞进她嘴里。
两人走到魏之身边的时候,肖安然特意看了一下他,干净的桌上散落着几块碎裂的方糖,他拳头抵在眉心,额头上冒汗,像是极力地在隐忍某种痛苦。
肖安然还是忍不住,手轻搭在魏之肩上,问道:“魏之,你还好吧?”
温柔的力道,魏之突然就松下的拳头,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她,好一会才说道:“哦,是你啊,我没事,可能是太累了。”
肖安然笑笑,“哦,没事就好,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蓝筝礼貌点头告别。
“快说,快说,在哪认识的这么一个阳光型男。”
“研三学长。”
当她们刚走出机场,路边就停着的一辆黑色古斯特旁边就有人走近,态度谦卑,“大小姐,请您上车。”
蓝筝面色瞬间冷了下来,眸子里净是淡漠,好像刚才还和肖安然谈笑的不是同一个人。
肖安然算是“习以为常”,蓝筝的性格就一直在两个极端游走,大家族的悲哀,外界只看到她们光鲜亮丽,其实内里早已被摧残得腐朽成泥。
“我先回去。”肖安然对她说,“给我打电话。”
“好。”
老仆默契给她拎起包,开门。
蓝筝上车,绝尘而去。
大礼堂
欢迎晚会是先让本科生们搞几个节目,然后是教授带着自己的弟子一起去嗨。
肖安然陷在座椅里,位子靠近会场左边过道。
台上灯光灿烂小品你侬我侬,台下暗暗的各自闹哄哄。大学四年在这听过几十上百次各种讲座晚会,有意思也变得索然。
教授们和自个的新老弟子谈笑风生,不亦乐乎,肖安然无奈看看自己身旁空出的位子,苛教授是要迟到多长时间,抑或是根本就是不来,她又不好打电话问他,毕竟他是老师,她是学生。
“安然。”有人推推她的肩膀。
她等得都打瞌睡了,被人这么一推才清醒过来,立即坐正,是魏之,“呃,学长好,刚才睡着了。”
魏之笑笑,完全没有白天的疲惫,顺势坐下,“苛教授没来吗?”
“没有啊,可能是碰到什么事了吧。”她拉了拉滑下去的包,“现在还好吗?上午看见你不太舒服。”
“恩,好多了,回老家处理一些事情,上午才赶回来。”他的瞳孔里映着她,和早已模糊了的记忆里某个温柔的女人重合,每次和她在一块,很安定。
苛钟逸手机摔坏了,掌心里握着被摔坏的手机匆匆赶到,一眼就找到了穿着淡蓝色短袖的她,旁边还有一个人,好小子,第二次了。他皮鞋掷地有声,每一步都在宣誓着志在必得,每近一步手便攥紧一分。
大礼堂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不少女学生眨着星星眼嚷嚷道:“快看,那就是苛教授,哇,好帅呢。”
“你看你看,最喜欢把范思哲穿得比范思哲还有品的男人了。”
花微微笑了,暗自低讽一声,“没见过世面。”
女孩听到了,脸色有点难看,“你再说一遍?”
花微微撇撇嘴,本来就是嘛。
场面有点骚动,女学生们的教授们刚讲到兴头上被打断,面色上掩饰不住得尴尬。
肖安然循声看过去,瞬间觉得苛教授真是以色误国,多少少女女人大妈都拜倒在他的西服裤下。
“苛教授。”肖安然起身礼貌打招呼。
“苛教授你好。”魏之也起身,由于前后位间隔比较小,他和她站得很近。
苛钟逸面色有点不太好看,“恩,临时有点事,手机坏了。”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风淡云轻。
以肖安然的角度很清楚的看到他满是裂痕的手机,连金属壳都扭曲的变形,不禁倒抽了一口气,这得发多大的火用多大的力气摔才能摔成这个样子。
她有些寒寒的笑道:“没事的,也没多长时间。”
苛钟逸疑惑了一下,怎么像是突然怕了他?他很顺畅地坐上魏之刚才坐下的位置,“坐吧。”
位子只有两个,其他位子上虽然没人但都贴着名字,肖安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魏之,魏之挠挠头,说道:“你们聊吧,我先去徐教授那里了。”说完便只好从右边挤出去。
这时候晚会应该快散场了。
苛钟逸说,“这里面闹哄哄的,也快结束了,我们出去吧。”
刚坐下又得出去?肖安然还是很乖地点点头。
两人经过刚才低呼的女学生们身边时,一女学生在众姐妹的怂恿下走出来堵住苛钟逸,“苛教授,你好,我是徐教授学生,我叫陈辰。”
苛钟逸声线一如既往的优雅清冽,“你好。哦对了,我穿的是GiorgioArmani。”
一群人爆笑,女学生的脸涨成了熟虾色,肖安然也忍不住笑了,被人群掩盖的花微微则是一脸鄙夷。
苛钟逸为自己的突然刻薄也感到很诧异,觉得太过,毕竟是个女孩子,于是拍拍女同学的肩膀,笑着说:“开个玩笑,大家好好玩。”
不得不说那张脸的魅力太大,女学生瞬间转悲为喜,对苛钟逸用力点点头。
苛钟逸一脸欣慰,肖安然觉得他就差摸摸那个同学的头,说句乖孩子了,真是,哄女人很有一套。
人群里又有人再说,“看,那是苛教授收的唯一弟子,长得挺不错的,真仙啊。怪不得,哈哈。”
“是啊是啊,还真是挺配的呢。”
耳尖的苛教授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