苛钟逸租了两辆雪地摩托,雇个开摩托的人把邹晖送回山脚的酒店山庄,而苛钟逸自己骑雪地摩托就载着肖安然紧随其后。
两辆平行行驶的摩托车后胎扫起纷纷的积雪,划成两条两条矫炫的白龙,雪地,美景,美人,哥们,速度与激情迸放,好不潇洒。
车开到山庄之后,肖安然便下车去扶邹晖,担心他会有什么闪失。
邹晖乐呵呵的,“哎呦,嫂子诶,瞧您急得,就是胳膊断了,大不了叫苛钟逸多养我个闲人。”
肖安然神色无奈看向刚给雪地摩托结完账的苛钟逸。
苛钟逸把皮夹放进大衣,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担心,反倒是安慰肖安然:“没事,以前我们在英国念书的时候打架打惯了。”
肖安然边和他们一起走向医务室,边问道:“你们是同学,还一起打架?”
邹晖哼哼,“我比他小几届,其实国外种族歧视很强烈的,经常为了一些摩擦打起来,断胳膊断腿啊常有的事。”
还真是个混世魔王,肖安然把目光转向苛钟逸,试图从他眼里找出些不同的意见。
果然,苛钟逸说道,“那是你,凡是总是喜欢用拳头解决。”
多年未见的好友再次相遇,特别是一方是话唠,而另一方还带着女友,所以邹晖就像倒豆子般把陈年旧事往肖安然耳朵里塞。
说到他们那时候邹晖总是喜欢招惹白人女孩,然后被白人男孩打,苛钟逸就冲过来一起打,那些热血沸腾的青春在邹公子说起来仍旧得意,说起他们最没钱的时候和Max一起用防腐剂做蛋糕,吃了一个星期的蛋糕到现在看见任何蛋糕都想吐……
这厢邹公子刚打好石膏,医务室主任就匆匆赶来,“邹公子,都包好了吧,如果还有什么不舒服请尽早打电话给我们。”
邹公子点点头,“麻烦你了。”
“恩,那个,邹公子。”主任欲言又止,生怕又惹这个小魔王不高兴。
“说吧。”邹晖实在不想听到不好的消息。
“我通知了邹老爷和秦老夫人。”
“……”就知道。
秦老太太赶过来的时候,自家孙子正接过肖安然手中的温水,谈笑风生的人模人样的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还真是皮糙肉厚。好小子,不按着好好的雪道来滑,偏偏投机取巧行近道,早知道小时候该多打几棍子让他收收性子。
邹晖捧着杯子的手一颤,水都洒出来几滴,门外一阵阴气逼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他连忙靠在床头作戚戚状,变脸速度之快令旁边的肖安然都深深地惊讶到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疼,手疼。”邹晖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打了石膏的胳膊。
秦老太太走到病床前不轻不重地往他石膏上一拍,“疼了就长记性了!”
“哎呦,奶奶诶,我的亲奶奶,您饶了我吧,真疼着呢。”
秦老太太看孙子那副快要命了的嘴脸也不像是装的样子,遂放了他。她不知道的是,一年未见的孙子唬人的演技又大有长进。
“奶奶,这是我大学校友苛钟逸,这是她女朋友肖安然。”邹晖见好就收,转移话题。
“秦老太太,我们见过的。”对于这个老太太,苛钟逸可是印象深刻,当日和肖安然在秦淮河小饭店匆匆一见,到最后甚至查不到这对老夫妇的背景,原来是和邹氏和秦氏有关。
“秦老太太好,您还记得我们在秦淮河鸭血粉丝店见过吗?”肖安然也记得她的。
秦老太太稍定睛看了一下,该来的还是躲不掉,清亮的眼里似是有陈年往事在涌动,她随即温善笑道:“我老了,眼睛越来越花,刚看清是你们,说起来还真是缘分。”
肖安然也笑,“恩,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
“既然是邹晖的朋友,叫我秦奶奶就好。”说完自然地拉起肖安然的手絮叨。
老人的掌心有一点茧子,但传递着温厚亲热的暖意。
邹老爷和秦老太太是对老夫妻,因为邹老爷曾掌管邹氏,秦老太曾执秦氏半壁权利,两人的权势基本相当,个人有个人的事业,所以外人一般称邹老妇人为秦老太太,以显示对她的尊重和敬仰。
下午,苛钟逸在和邹晖叙旧,肖安然就没打扰他们一个人出去山庄里的园子漫无目地走。
园子里种了一些不知名的冬季长青的植被,肖安然顺着一双不大不小的脚印到了庄园一隅的墙角,是秦老太太,她蹲在土边,脚边放了一个菜篮子,光手正在雪里扒拉着什么。
“秦奶奶。”肖安然走近喊了她一声。
秦老太太转过头来寻声看人,肖安然背对着光,老太太眯着眼睛,对面的女孩子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罢了罢了,她拢回心神对肖安然说:“我在扒萝卜,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这里冷。”
“我来帮您吧,”肖安然也蹲下来,把毛手套取下夹在上身和腿中间,“小时候在乡下我和我爷爷在一起经常这么拔萝卜呢。”
她推开五六厘米厚的雪,用小铲子在土里轻轻翻动,碰到阻碍物就用手扒拉,果真找出一个白白胖胖的萝卜,萝卜上还有沾着一些冰碴,她捧在手里对秦老太太说道:“我爷爷说冬天雪里的萝卜最甜最鲜了,这里的雪好,土质也很特殊,长出来的萝卜看着就鲜嫩。”
“是啊,每年邹晖来这滑雪,祖孙两都吵着要吃这里的萝卜。”秦老太太嘴角含笑,把安然刚挖出来的萝卜放到篮子里,“萝卜也要好好挖,不能碰到一点皮,沾着土腥味就不好吃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大多是说一些肖安然小时候的事,很鸡毛蒜皮的小事,秦老太太却听得很认真,也笑的很开怀。她想,大概老人都喜欢怀念吧。
半个小时的功夫就挖了一篮子的萝卜,够今晚吃的了。
正准备打道回府,秦老太刚站起来头有些晕,脚一麻晃悠着向一边倒去,肖安然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好在老太太个子和她差不多,保养的极好一点都不重,两人才险险稳住。
秦老太抚着额头喘气,半笑着道:“诶,真是老了。”
“哪里呢,您蹲那么长时间刚站起来当然头晕了,”肖安然弯腰拾着散了一地的萝卜,“您可是我见过最年轻、最好看的奶奶。”
身下的女孩子手指冻得通红,没有一丝埋怨,多久没人和她这么开玩笑了秦老太太都不记得了,她商场摸爬滚打多年当然分辨得出谁是真面谁是假面,女孩子的温言软语真真直戳心窝。
晚餐大家一起围着小圆桌吃火锅,火锅雾气蒙蒙的,团坐在一块像极了一家人。
秦老太太给邹老爷子盛了半碗鱼汤,鱼是庄子里池塘刚打的鱼送过来的,里面放着的萝卜也炖化了,口感极好。
邹晖招呼道:“你们多吃一点,这可是冬天才能吃到的。”
邹老爷子瞪了孙子一眼,“就知道吃。”随即又温和地看向肖安然,示意她别管邹晖多吃点。
肖安然真为这祖孙两变脸的速度给折服了。
苛钟逸不是太会吃鱼,也不是很喜欢吃鱼,不过盛情难却,再加上肖安然都把鱼刺细心的挑出来了,他才动筷子夹鱼肉。
一尝才知道,味道还真不错,既有鱼肉的鲜美又夹杂着萝卜的甘甜。肖安然冲他眨眨眼,好吃吧。
苛钟逸眼神温柔,吓得旁边的邹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饭毕过后,秦老太太拉着肖安然一起走动走动消消食。
一路走着就走到了秦老太太的书房。
高及二楼的书架和中式的装修风格,空墙面则由山水泼墨画加以装饰,气派但更显书香宁静。
“你坐着等我。”秦老太太指指书桌后的沙发。
肖安然含笑点点头,继续打量这些藏书,越看越震惊,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大多书籍的文化价值都远远超过了其历史价值,正反应了主人重骨不重皮的教养和心态。
“喜欢可以挑几本。”不知秦老太太何时出现的,“来,奶奶送样东西给你。”
肖安然小心接过她送到手边的荷叶包,荷叶包绣工精致,她一层层打开,一枚手掌长的血玉尺躺着她手心,玉质通透,灵气逼人——
她错愕的挪不开眼,这不正是上辈子花微微所宝贝的血玉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