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工作上的事情,苛钟逸说要去夫子庙和秦淮河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肖安然再三确认他要不要回去休息,他说都答应好了不用回去了,鉴于他的手不方便肖安然便自告奋勇开他的保时捷,他在她旁边说笑话,她死命忍住不笑,警告他说:“再说就得出车祸啦。”
他却说道:“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
一路磕磕绊绊总算到了夫子庙的燕桥,好不容易找到好车位,苛钟逸翘着腿说道:“我饿了,怎么办?”
肖安然捶了一下他的膝盖,他长腿条件反射地弹起来撞到了车前,“嘶。”
“疼吗?”
“疼。”
“疼也不管,快下来,带你去吃东西。”夫子庙她都来过好多回了,苛钟逸却是第一次来,对肖安然来说,算是重重重游了,陪爸妈来过、陪蓝筝来过、陪宁也如来过,不过,今晚的秦淮河显得特别氤氲迷人,只因为牵着她的是她所喜欢的男人。
她小心牵起他受伤手,对他开玩笑:“小心别走丢了,待会蹲在路上哭可别喊我。”
“哦?那得握紧一点。”估计是车上几个笑话的关系,她都能和他开玩笑了。
她步履加快走着,只因听见他肚子真叫了,他却是迈着长腿闲庭散步,两人终于站定,大红色的广告牌,金色的字眼大大地写着“回味鸭血粉丝汤”。
“回味鸭血粉丝汤。”他念了一遍。
她抬起头来问他:“怎么,没吃过?”
他挑眉,语气带着些许不服气,“N市的人当然吃过了,只不过,没吃过这么正宗的。人好多,你确定要在这吃?”其实他更情愿去大点的餐馆。
“很干净的,你放心,就着这等着我,别走啊。”正是晚饭时间和游客刚来的时候,里面人太多,都没有空座了,她不得不眼巴巴地在桌旁等着,即使人家还在吃。
他在门外看着有些心疼,为着他能吃上她口里的超级好吃的超级正宗的鸭血粉丝汤,她在一对正在吃着的夫妇旁边等着,店里面都是升腾着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身影。
要是知道要在这吃鸭血粉丝他昨天就把场子给包下来了,失策啊失策。
他抬脚走进去陪她一起,发现她正坐着和那对老夫妇说着话,老夫妇被她逗得乐呵呵的,看不出来啊,平时话不多的人在关键时刻还能激发内在潜能。
她眼角瞟到他来了,很惊讶,“你怎么进来了?出去等着,好了我叫你。”她怕他不习惯在太平民化的用餐方式,也怕他不好意思在这等别人吃完。
他一手叉着腰,一手挽着脱下来的褂子,“怎么,不许我来。”
老夫妇笑着说,“早说嘛。这是你男朋友吧,来小伙子,这么大块头别杵在过道上了,碍事,和小姑娘一起来吃。”
“好,谢谢爷爷。”苛钟逸随即在老太太旁边坐下。
还好他不嫌弃和陌生人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你等着,我去叫。”说完后就踩着小靴子蹭蹭地跑远了。
老头眼神犀利,看了一眼苛钟逸,把筷子放下,又接过老太太的餐巾纸擦了餐嘴,“苛家二小子长大了啊。”
苛钟逸一惊,“请问您是?”
老头子摆摆手,“我早已和我太太退出纷争,你叫我沈老罢。”
苛钟逸略微沉思,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老太太慈眉善目,举手投足间露出大家风范,缓声问到:“这个女孩子倒是眼熟,她叫什么?”
“肖安然。”苛钟逸回答道,“沈太太可否有事?”
老太太笑着摇摇头说:“姓肖啊,是个好孩子。”
苛钟逸“恩”了声,还想问点什么问题,老头就起身拿起拐杖准备走,老太太也过来搀扶他。
“我来吧。”苛钟逸也站起来搀扶着老头的另一只胳膊,和老太太一起把他送上车。
老头进车门之前,偏过头来对苛钟逸说道,“孩子,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往事过去了自有它的一番道理。”说到这便止住嘴停下,有些事还得要自己去领悟。
老太太看着丈夫坐好,转过头来对身后的对苛钟逸说道,“回吧,好好和她过些小日子多好。”
苛钟逸对两位老人点了点头,“谢谢二位了,有些事钟逸要去试试才能知道。”
老头摆摆手,“罢了罢了,非要等到最后得不偿失才肯收手。”
与两位老人告辞后,苛钟逸若有所思,掏出手机发了一串车牌号,和“帮我查查车主”。他缓缓迈着步子走到鸭血粉丝店,没想到有个小人冲上来打着他的胸口,他这才回过神。
“你去哪了呀?走也不说一声。”
他低头肖安然还带着怒气的小脸,拉住她的挥舞着的胳膊,“好啦,我刚刚是去送那对老人了,我们进去吃吧。”
“这还差不多。”她挽着他的手臂走进小店,一路上对着他说,“我叫了鸭血粉丝,汤包还有几个小菜,不知道你习不习惯这里的口味……”
他笑着捏捏她的挺翘的小鼻子,“你习惯的我都得去习惯,会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她心里一暖,抬起头来直视他深邃地双眸,语调温柔似水:“我也会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这家的鸭血粉丝汤头很是鲜美,粉丝也筋道、有弹性,里边的鸭肠、鸭血、鸭肝、鸭肫分量实在,味道也不错,是游人必吃之食,他家还有汤包搭配着吃正好。
看到她碗里的鸭血粉丝是红红的,而他碗里的则清淡多了,想必是下午听医生说伤口愈合要忌辛辣,便和老板说一份少加点辣,他拿起筷子美滋滋地享受起来,唔,连这自誉为尝遍天下也不得不赞叹这家的味道果真很正。
几经波折,他们赶到夫子庙码头的时候,夜幕已经缓缓垂下,游人拥挤在码头排着队,准备登上画舫一游秦淮河,也有些在牵着老婆孩子在逛,夜里的秦淮河,很是热闹。
苛钟逸任由着她拉着他跑动跑西地排队买票,终于拿到票了她高兴地拿着票在他眼前晃啊晃,真是孩子气,刚吃完鸭血粉丝她的嘴还是红红的,娇艳欲滴,而他没吃那么多辣明显好多了。
“爸爸,他们在干吗呢?”清脆的童音打破了美好。
肖安然身子往前一倾,把头埋在他怀里。
他哑着嗓子说道:“画舫来了,我们上去吧。”
秦淮河的两岸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得一片。岸边年代灰白的砖石,一块块砌出秦淮河的历史。石墙上的鳞片都闪着光的一对龙,六朝的金粉都洒在了此刻的秦淮河……
画舫在黝蓝的水里划出柔腻的波,灯火的倒影被划碎了清梦。笙歌彻夜的舫中依偎着的一对,静看船外的景色,岁月静好。
“苛钟逸?”
“恩?”
“苛钟逸。”
“恩。”
“如果我是怪物你喜欢我吗?”她头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呢喃着。
“喜欢,是你就好了。”他搂紧她单薄的背,“冷吗?”
她钻进她怀里,双手环住他精瘦的腰,“不冷,我觉得这样的幸福刚刚好。”
他眸色里闪着光,又瞬间黯淡下去,你要的我终会给你。
苛钟逸手机突然响了,肖安然坐正了让好他接电话,无意间瞥到来电显示竟是她无比熟悉的号码——蓝筝,她偏过头看外面的景色,什么也没说。
他正欲起身到一边去接,看她偏过头去,又笑笑坐下,“蓝筝。”
“怎么样了?”蓝筝摇着杯子里的猩红的木桐红酒。
“一切顺利啊,要不要和你家安然说说话?”苛钟逸看了一眼身旁缩成一团的小人。
蓝筝愣了一下,“哦,哈哈,苛总放心,我们家小然然不会误会的,哈哈。”
苛钟逸把手机递给她,她接过,“蓝筝。”
“哟,最近是在哪逍遥快活呢?”蓝筝抿了一口红酒。
“说什么呢,我在秦淮河。”
蓝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听得肖安然直想冲过去掐死她,蓝筝“咯咯”笑到:“晚上注意保持理智哦。”
电话被肖安然猛地掐断。
苛钟逸笑道,“怎么了?”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肖安然白了他一眼,最喜欢装无辜的人非他莫属,“大忙人,你又收到短信了。”
苛钟逸接过手机,“没查到。很抱歉。”手机握紧,怎么可能查不到。他突然笑了,果然,这对夫妇可能和那件事有关。
肖安然看了他诡异的表情一眼,丢下一句,“工作怪人。”
苛钟逸揉揉她皱着的眉角,“快到岸了,下去吧。”
晚上是苛钟逸开车把她送回来的,肖安然叮嘱他在忙也要记得按时吃药,洗澡时不要碰着水。
谁知苛钟逸一脸认真地说道:“要不我晚上在你这洗洗睡吧?”
肖安然嗔了他一句,“快滚回家吧。”
苛钟逸恢复了平日里冷然的气势,开车前又给蓝筝发了一条短信,“我这边没问题,只是你要坐住了。”
“苛总,我蓝筝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还不急这一时。”
苛钟逸笑笑把手机丢进框子里。
“喂,妈,家里怎么样了?”肖安然搓着头发。
“都好,你姑姑回小麦那了,现在家里又得忙一点。”陈英说道。
“在忙也得记得按时到医院检查身体啊。”每次肖安然都叮嘱母亲要检查身体,前世的这个时候,陈英早就去世了,这辈子肖安然从小就一点点改变家里人的生活习惯,总算是收到成效,妈妈依然健康地活着。
“好,你妈身体好着呢,天冷了注意多穿点啊。”
“恩,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