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N市,已经是有些寒冷了。
肖安然已经把南江区的案子完成了一半,揉揉酸疼的脖子,看了一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还差一个小时,想想这也是第一次正经的约会,她得好好打扮一下。
前几次都是正好下班,然后正好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这几天苛钟逸应该很忙吧,她做一个案子就累死了,何况他还要忙着审核那么多案子。
他昨晚打电话和问她今日有没有时间出去走走,权当是放松心情,然后说出了日程安排,他的时间一向是很紧,上午先和他去南江区视察,然后下午——据说是去走走。
他看到她的时候,眼前一亮,她化了淡妆,穿着一件姜黄色的呢子大衣,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更加显得肌肤莹白,里面好像是一条裙子,外面露着穿丝袜的小腿,配着一双棕色坡跟小靴子,可以随时把呢子大衣脱下来直接参加酒宴的那种,看来她对第一次正式约会还是很重视的,他很满意,嘴角也漫上笑意。
进了车她就把围巾解下来放到腿上,理了理鬓发。
他发动车子,说道:“今天很漂亮,恩,围巾也漂亮。”
肖安然抿唇笑,“你这是什么逻辑。”
他也露齿笑着说:“总之是你的,我都觉得好看。”
“那谢谢了,这围巾是我大四闲得慌自己织的,给我妈妈也织了一条。”
“那什么时候可以织给我?”
“呃,等我有时间。”她想着,其实织围巾织的真是一番心意,买毛线的价钱和自己所花的精力最后还不如买一条现成的,但是想想,恋爱中的的男女在冬天到来之前不都是织围巾、织手套送来送去的么,她心里泛起了一丝甜意,轻咳一声看着窗外继续说道,“等我忙完这个案子就给你织一条。”
“哦?还要等到忙完这个案子,看来不该把这个案子给你做了。”他故意一脸苦相,其实心里早就暖得要命。即使他从来不带围巾,围巾对他来说总显得碍事。
她转过脸来半嗔半怒,“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要什么花样?有桂花针,鱼骨针,单元宝,麻花针,菠萝针。”
“唔,我耳朵都听花了,你说了我也不懂,就和你一样吧。”
“好,其实男人适合菠萝针。”
“哦?你替别的男人织过?”
前世她给许泽织了条,没戴几天,他就弄丢了,后来他自己再买了条白色的爱马仕围巾,为了这件事她和他置了好几天气。
没听到她的回答,苛钟逸佯装不高兴道:“你还真给别的男人织过?”
“没,没有。”她连忙否认。
“以后只能给我一个男人织,好吗?”他语气温柔,几乎,带着一丝期盼。
她瞧着他侧脸菱角分明的线条,他忠诚,对她可以做到他一切所能企及的温柔,这样的他,她有什么理由不去爱、不去守护呢?
她缓缓说道:“好。”
他一高兴,一晃神,就擦到了旁边的车……不过,旁边的车开的也离这一道的车也太近了,一看就知道是个菜鸟。
车主人各自把车停到一边,准备下车“理论”,这是苛钟逸车龄十多年来唯一一次有自身原因的肇事。
双方各自下车,被擦车的车主居然是花微微和许泽。
花微微也没想到对方是苛钟逸,准备练一顿嘴皮子的气势瞬间就焉了下来,好歹人家上次、上上次都帮了她,要是被学校开除,颜面丢尽得她都可能去卧铁轨,她故作镇定地给许泽整理了一下白色围巾,亲昵地在他耳边说道,“这个可是我花了一个月的零用钱买的呢。”
肖安然下车后,苛钟逸想起什么又重新打开车门,出来后低头体贴地给她系上红围巾,她看着他浅笑着,眼里也只有他。
许泽眸色一暗,轻咳一声说道:“刚才的事故真没想到是苛总。”
苛钟齐挺背转身,气场全开,“我们也没想到是你们,微微刚学车吧?”
花微微生硬地点点头,“嗯”了一声,又小声嘀咕着,“你不也超出车道了吗?”
苛钟逸笑笑,眼底却是一片薄凉,“刚才我和安然一下子——”他拖长音调,“晃了神。”
许泽心里蹭起一股无名火,这段时间他给她打电话她要么说没时间要么就不接,原来她和他在一起了?是,她和他在一起了!他压抑着火气说道:“这件事双方都有错,大家都是朋友,我们也不追究了。”
花微微瞪了一下肖安然,别以为她是傻子没看到许泽从下车到现在一直盯着的是谁,她符合到:“好了,就这样吧。”转身勾着许泽的手臂欲走。
肖安然微笑着对眼前的一对人说道,“那我们也就不追究了。”他们这才注意到苛钟逸黑色保时捷后视灯也给刮坏了,保时捷可比他的奥迪贵气多了。
冬日里,她躲在他阳光下的影子里,无论面对的是谁,她都觉得无比安心,即使她现在已经知道前世许泽丢了她织的蓝围巾后买的白色爱马仕围巾是花微微送的,她心里也没有起伏。
或许,爱恨总是一对闹矛盾的双胞胎,不恨了,也就不爱了。
花微微气得牙齿直打颤,为什么她总压自己一头。
许泽按住几近要暴走的花微微的双肩,对苛钟逸点了一下头,“那我们先走了,再会。”
许泽把花微微拽进副驾驶,“我叫你不要在这里开车,非要在这里开。”
“你干嘛呀,老是吼我,一见她就吼我,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花微微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糊了眼线,“我告诉你,肖安然那贱人一辈子都是苛钟逸的,你想都别想!”
许泽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你给我住嘴。”奥迪如箭在弦地驶了出去,淹没了花微微嘴里的“要是没有我爸爸”……
苛钟逸下车后给身畔的肖安然整理大衣领子的功夫,南江区负责人极有眼色的看出这个俏女人不简单,他走上前对苛钟逸打招呼:“苛总来临,我们这真是蓬荜生辉啊。”
“陈主任过奖了。”苛钟逸也伸出右手与对方交握。
陈主任笑着对肖安然关切道:“小姑娘下次来这里可要多穿点,这地偏僻不必市里人多,这儿风也大。”
“谢谢陈主任了,我是肖安然,叫我小肖就可以。”肖安然对陈主任点点头。
“好,苛总,小肖,里边请。”
陈主任给两位倒茶后,就把南江区的地图给摆到会议桌上,“您看,这是我们南江区的地图,暂时还没有规划图,要等你们评估出来再说。”
肖安然捧着杯子暖手,弯腰观察着地图,“诶?陈主任,你发给我们的地图上没有这个废房区啊。”
陈主任拍拍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说道,“这不是当初为了业绩做得好看点,评个优秀集体什么的嘛,所以给公家的就没有这个废房去,上次给你们的图也是要经过国土局审核的,就没发家里的正图给你们。”
苛钟逸沉吟道:“那我们得去看看这里的面积大概有多大。”
他们一行人来到废房区,陈主任手里只拿着一个安全施工帽,有点抱歉地对他们说道,“真不好意思,其他被施工队拿去了,只剩一个。”
苛钟逸接过安全帽,轻扣到肖安然头上,帮她系好带子,又继续和陈主任谈着话。
由于没有测量工具,肖安然当即就决定用步子走出来大概长宽是多少,苛钟逸在和陈主任谈话,她便一个人在废房周围走步子。
九十四,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喵……”屋顶传来野猫声和砖头的松动声……
千钧一发之际,她猛然被拉入一个怀抱,熟悉的,安全的,她靠着他胸前,“我带着安全帽呢。”
她听着他胸腔里的轰轰又决绝声音,“我不允许你发生任何一点事。”
她眼里有湿意,“是不是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用怕?”
他更紧地环住她,“你只要躲在我西服里就好。”
陈主任在旁边看着这对相拥的恋人既有点尴尬又有点抱歉,刚才苛钟逸的身手,那叫一个矫健呐,幸好砸伤的不是这女人,要不这事就真没戏了,他咋咋回味地功夫突然发现苛钟逸的手被落下来的石块砸伤了,汩汩地流着血。
“苛,苛总,您的手。”陈主任带着颤音,要是把这祖宗给惹毛了他这主任也别当了。
肖安然这才看到苛钟逸流着血的手,一把拿起来,感动得要死,心疼得要死。
他看着她担心的小模样再疼都忘记了,对陈主任说到,“没事。”
陈主任抹了把冷汗,幸好没事,刚才他怎么看到苛钟逸笑了,该不会是砸到脑子了吧,陈主任疑神疑鬼地又担心起来。
肖安然开着保时捷,竟然很快很平稳地到了当地的医院,这可是她第一次开保时捷啊,心里既忐忑有忧心着他的伤势,还好他一直说着没事,不过那么多血她看着都疼。
医生给他包扎的时候,肖安然紧张地问医生,“不会有什么事吧?”
医生是个中年妇女,膘了一眼肖安然说到:“没事,别担心,你男人体质好着呢。”
“那我男人手上会不会留疤?”她突然意识到一着急她就口误了……
苛钟逸笑着摸摸她的头笑道:“再留疤也是你男人。”
医生受不了他们的你侬我侬,端着药招呼着护士就走了,徒留两个人在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