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左特拔刀出鞘,带起一道清澈的寒光。刀身上映着他的眼睛和他身后那在寒风中似乎有些摇晃的屋子。那是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拥有的温暖时光……虽然自己的安定日子总是被翊秋给搅乱,但没有翊秋的日子也会寂寞很多吧……自己要守护这些东西,即使再度握住那把嗜血的刀……
“骑士吗……很久没见到这些小家伙了啊。”索左特的眼里映出一个人形,他的敌人骑着马,在雪中骑行,骑枪雪亮。“那就让我看看,那家伙和我都走了以后,新任训练官是怎么训练你们的吧……”
几分钟后,索左特拉开破旧的门,在雪上把刀的血迹擦干之后,走了进去。
屋子里,源凝正在翊秋拿着他的煤油瓶子玩,见到索左特回来了,源凝连忙把油瓶藏到了背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和戮都那么喜欢玩煤油;戮正趴在那张破旧的木桌上,双眼紧闭,伤口已经被包扎处理过了,应该还没醒;翊秋则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葡萄酒,他那么久还没喝完一杯……
索左特把刀藏进地板里,然后盖上了地板,踩了两脚,把它踩实了。他看了一眼地上那乱糟糟的几根羽毛,估计是源凝把那支箭上面的羽毛给拔了下来。
也不知道翊秋这小子怎么安慰一个见了血的女孩子的……刚才明明那么慌乱,现在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索左特想。
“你居然就把他这么晾在一边了?”索左特拉过一条椅子,靠在木桌上,看着屋顶。他的身上有点湿,大概是体温已经把那些掉到身上的雪都融化了吧。
他没有用“你们”,因为他知道这里除了他以外,只有翊秋有可能学过基本的急救方法。刺客公会的刺客和战士们都知道,“一击必杀,砍了就跑”和“如果你真的很生气,砍到对方死为止”这两句话,是他们所有人的写照。正因为有时他们受伤,所以他们精通如何制造药物,但他们却从不传授急救的方法……
他们的治疗手段……就是磕两颗药,包个绷带,止完血或解完毒……之后继续砍。
戮想必是没有学过急救的方法的,而且他还晕着呢。源凝更别想了,翊秋倒是可能学过一些……
“放心吧,他身上有刺客公会的秘药,人称……毒……”
“啊?”索左特一惊。
“毒……解毒大补丹。”翊秋临时编了个名字来唬他。
接着,忽然安静了几秒之后,源凝突然问了一句话:
“他……杀人了?”她的声音有点颤抖。
翊秋立刻握住了源凝的手,耸了耸肩膀:“没有。神不仅救世济人,神偶尔也惩罚魔鬼……(这句话是江南的《天之炽》里的,拿来用一下)他只是替那个大忙神动下手……神或许会很乐意吧。”
“呼……”源凝松了一口气,她很相信翊秋,“那就好。”
“死了两个突袭骑士,十字军肯定会来找麻烦的。”索左特说道,“那个骑士交代了,他的同伴叫萨斯,我有印象。应该是莱卡尔亲王安插在军队里的人。”
“莱卡尔亲王?那个通过定期向色鬼国王进贡女人而当上亲王的?”翊秋懒洋洋地说,“听说他挺有眼光的……但是这个人,我不喜欢。”说到最后,翊秋的眼神忽然变了。他的眼睛里毫无掩饰地透露出对莱卡尔的厌恶。
“总之,得换地方了……这个大寒冬结束,你也要走了,对吧?”
“确实该换地方了。”翊秋点了点头,“在一个地方待太久不是好事情。”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放下了木质酒杯,他已经喝完了整整一大杯,“关于走的事情……”翊秋忽然压低了声音,“现在别说。”
“喂……翊秋你要走了?”源凝听到后立刻惊了,她一把抓住翊秋的手臂,像是害怕翊秋会忽然消失,“你要去哪里?我不准你走!”
“果然压低声音说话也没用么……”翊秋很不爽地晬了一口,然后又恢复了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要怎么样,和你没多少关系吧……”
完了……酒喝多了,情商降低了?翊秋你这时候这样说是会被女孩子讨厌的啊!你酒量这么差?一杯葡萄酒下去就不行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不对,我关心这个干什么啊!索左特心中大喊。
“但是我喜欢你啊!”
“诶……喜欢我就更别管着我了啊,我疯起来会满世界跑的,谁拦着弄死谁,谁也不能拦着我。”翊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但是毫无疑问,他喝醉了。
喂……突然就告白了啊……一股酸臭味啊!等等,为什么我会说这种话呢……索左特突然吐槽。
“我……”
话还没说完,翊秋就一头倒了下去,然后偷偷给了索左特一个眼神……看来他根本就没醉,只是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用假醉来应付一下……他肯定是要离开这里的,即使是源凝也不能阻拦……而且他只能独自启程,索左特必须留下来保护源凝和戮这个尚未成长起来的刺客,那遥远路途上的艰辛和一切苦难,只能他独自一人承受。
索左特轻叹一声,问呆呆的坐在翊秋后面的源凝:“衣服挑好了么?”
源凝没有反应。她呆呆地看着翊秋的背,眼神呆滞。索左特只好起身,替源凝挑了一件他认为比较合适的衣服。
喜欢翊秋这个人……必定是要饱受苦难的啊。你喜欢他,肯定会随着他不是么……翊默身上的那些东西,既然已经展现在翊秋身上了,那他就肯定会被盯上……他会肩负起自己应该肩负和不该肩负的责任……那条路的尽头前已经躺着无数具尸体,道路上布满荆棘,猎人在周围藏着……而翊秋这只小野兽,必须要走到那条路的尽头……不论他愿不愿意。
因为现在只剩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