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诗络在回答芳洲小客的话的同时,看向李桐,问道:“李姑娘,她口中所说的密函关系着一桩公案,涉及我一妹的灭门之祸。我想用这张藏宝图和她交换密函,还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李桐笑道:“我既然已经把图交给了你,怎么处理,那就是你的事了。”
郑诗络点点头,转向芳洲小客道:“现在我手上已经有三张你想要的藏宝图了。如果你要做生意的话,我不介意你连另外两张也拿去。只要你再回答我两个问题就算成交。”
芳洲小客蒙在脸上的面纱动了一下,应该是在笑吧,她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地看了一下郑诗络,方才道:“其实我未必能占什么便宜,不过这门生意倒也做得。”
郑诗络道:“我的问题很简单,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芳洲小客再次笑了一下,道:“走进来的呀。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算一张图哦。”
芳洲小客这么一回答,池箬客和李桐一个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一个则轻轻的扬了扬眉毛。大家都知道郑诗络想问的是芳洲小客是怎样穿过黑鸦帮的封锁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的,她和外面的黑鸦帮之间,又是怎样的联系。但是芳洲小客这么回答,无论是谁,又都不能说她的回答有什么不对的。
池箬客无奈的想,大哥和女子打交道的经验太少了,尤其是和这种非常神秘的女子,在提问题的时候,根本就不能给她留下钻空子的机会的。这下可好,什么也没问到,白白的损失了一张藏宝图。好在他已经知道那张藏宝图其实不值钱,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大哥吃亏了。
李桐也觉得芳洲小客的回答看似无辜,实则太过狡诈。要怪也只能怪这个提问题的人把别人想得太简单了,心里面嘿嘿笑了一下,就算是她,也不会老老实实回答的吧。芳洲小客的背景,她多少知道一些,若是最后郑诗络吃了大亏什么也问不到,那她就告诉他吧。
芳洲小客看着郑诗络,正想着他该怎么对待自己的投机取巧,却不料郑诗络只是点点头,道:“好。第二个问题,就我所知,我手上的三张图,都跟九鼎门有关,现在九鼎门也派了高手到这里来,九鼎门和宝物原来的主人,可有什么渊源?”
芳洲小客摇头道:“这个问题可就不好回答了,要问的话,你应该问站在这里的这位楚南云楚大侠,他才是九鼎门里面的精英。不过我想楚大侠也不会和你做这门生意,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但是能不能换来你的宝图,那就由你说了算了。算咱们扯平吧。”说着,莞尔一笑,看了看池箬客和李桐,道:“潇湘公子怕是在怪我欺负老实人,这位李姑娘估计也看不过眼。其实你是江湖一过客,我是天地间飘摇的一个小女子,也许,咱们殊途同归呢。”
芳洲小客说到这里,目光柔软的看了郑诗络一下,那目光中有一种笑的气息,而那种笑,感觉却又有些复杂。一时间,也没有谁说话。池箬客脸上颇有些遗憾,大概是始终没有见到芳洲小客的样子的缘故吧。李桐倒干脆,直接找了张椅子坐下了,一副准备耐心听故事的样子。楚南云则仅靠着墙角,眼观鼻,鼻观心,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而郑诗络则安静的站在那里,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只是在等着芳洲小客说下去。
芳洲小客悠然一叹道:“李姑娘好悠闲,不过想听故事,也不能白听啊。”
李桐笑道:“那么我出去好了,我没有那么多好奇心。”
芳洲小客道:“你不是没有好奇心,而是对我要说的东西早有耳闻。说起来,烟波岛和天教,同样也有些渊源。”
芳洲小客说到这的时候,池箬客看了李桐一眼,心道:“原来她是烟波岛的人,难怪她用的那把单刃剑那么眼熟。”烟波岛远在海外,向来极少涉足中原武林,但是烟波岛的武功,在江湖中人心目中,几乎也是化外之境的代名词。而烟波岛在江湖中人心目中,也是一个极受推崇的对象,有时这种推崇甚至能超越正邪两道和门派之争。而又因为他们极少涉足中原,和那个传说中的天教一样,也颇多神秘色彩。
李桐笑而不言,芳洲小客接着又道:“两个甲子之前,是天教在江湖上烟消云散,隐匿山林之际,也是九鼎门开山立柜,扬名江湖之时。天教的消散始于内乱,却也是名门正派苦心经营的结果,当年的十大门派,在和天教缠斗多年后,或者土崩瓦解,或者元气大伤,少林和武当这两家老字号,就属于后者。而当时位于十大门派第三位的天地门,则属于前者。一个轮回自有一番兴衰,九鼎门掌门姓吕,而当年天地门天地人三坛之中的地坛坛主也姓吕。如今九鼎门也有天地人三坛,也有和当年天地门一样的十二分舵。只不过天地门灭亡已久,如今的江湖,是很少有人记得了。天地门当年灭于天教之手,独地坛一支人马逃脱一劫。当时江湖就有传言,说地坛坛主吕煌与天教持国明王早有勾结,天地门之灭,也是吕煌内引外祸所致。不过随着天教内乱,难空山一场血战,叛乱的四方明王全军覆没,天教教主的八部**也几乎无人幸免,天地门之灭,也彻底成了一桩无头公案。而据我所知,江湖上流传的天教重宝的藏宝图,最早就是从九鼎门流逸而出的。时光荏苒,许多传说都变得真假莫辨。却依然有那么多的人为了传说的宝图明争暗斗,你死我活。江湖中势力越来越大的,却是每次宝图出现都会派人参与争夺的九鼎门。”
郑诗络道:“九鼎门派人争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吧。这些藏宝图是他们早就布下的局,这么多年来,九鼎门在各门派的争斗中的确获益不小。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我和一妹在西安府遇见你的时候,你暗指长风帮正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阴谋,倒像是处处在为九鼎门考虑一般。这真让我迷糊了。”
芳洲小客道:“真假莫辨,这就是江湖了。郑公子,我该回答的都回答了,也不知道你满不满意。不过就算你不满意的话,至少也该给我两张图吧。”
郑诗络道:“可你明知道这些图是假的。”
芳洲小客道:“我不是说了吗?江湖就是真假莫辨的,以为是真的东西,往往是假的,以为是假的东西,往往又是真的。其实是真是假,要看拿到东西的人从什么角度去诠释,对吗?”
郑诗络点头,道:“好,三张图都给你。也请你把密函交给我。”
芳洲小客道:“密函早就毁了,我只能告诉你我看过的部分。”
郑诗络沉默了一下,道:“好。”
芳洲小客道:“我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不过你得先把宝图给我。”说着,迈步到郑诗络面前。伸手来要郑诗络的宝图。郑诗络没有犹豫,就把三张皮质宝图交给了她。芳洲小客轻轻笑了一下,附在郑诗络耳边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这样你才会牢牢的记住我对不对?我是小女子,你可不能骂我哦!”她把话说完,就发出几声清脆的笑声,道:“该说的我都对你说了,咱们后会有期吧。”说完,就像来时一样,悠悠的飘然而去。
池箬客看到郑诗络一脸的苦笑,便明白他多半又吃了个哑巴亏,不禁失笑道:“看来,你得跟我好好的学学啊。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在她说话的时候,搂住她的腰,再在她的樱唇上深深一吻,什么问题就都不用问了。”
外面远远的传来芳洲小客的声音道:“长风帮的人来了,你们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