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舵主,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
“看起来不会。不过,不知道那个男的是什么来头,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舵主,我们等了这么久,客人怎么还不来?”
“人家喜欢在晚上行走,就耐心的等下去吧。”
因为距离已经很静,郑诗络和苏浣纱都没有说话,长风帮的名头太响。虽然不见得每一个帮众的武功都会很高,但是还是小心为妙。不知道他们是在等什么人,别的人都显得有些急躁,只有那个舵主还沉得住气。
郑诗络和苏浣纱找了个机会,又从柴房里闪了出来,回到了外面的大树上。远远的看着长风帮的几个人坐在小店里饮酒。
“苏姑娘,”郑诗络问道:“你猜他们在等什么人?”
苏浣纱道:“我不知道。不过这个典铿算得上陕西一带比较有名的侠客。我听说长风帮有五大分舵,分别是山东、西凉、徐州、太原、开封。五大分舵的舵主孙北望、李惊风、赵无定、钱纲和田汉青这些年来在江湖上很是风光。这个典铿和他的西安分舵就是西凉李惊风很得力的手下。”
郑诗络淡淡一笑道:“听起来,这长风帮的架子真的搭得很大。我还以为这个什么典铿就是个掌舵的人呢。”
苏浣纱道:“哪能呢,人家号称是天下第一大派啊。不过不知道他们等的又是什么人。”说到这里她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惊觉道:“郑大哥,他们等的会不会就是鬼手横断呢?”
郑诗络很平静的道:“有这个可能。那个芳洲小客的话里面,不正是把我们往这上面引吗?”
苏浣纱道:“你是说她在帮我们?”
郑诗络道:“不见得是帮我们,她显然有她自己的目的。你想想,如果长风帮跟鬼教勾结的话,岂不是江湖上一大丑闻?即便正道中人没有群起而攻之,长风帮这些年打下的基业和名声,岂不都白白作废了?今后,他们又怎么维护名门正派的招牌?”
苏浣纱道:“这么说来,那个芳洲小客就是九鼎门的人了。”
“或许吧,”郑诗络道:“这只是我的凭空猜测。但是听你说这个典铿只不过是长风帮一个分舵下面的一个分舵的舵主,我又觉得他在这里等的不会是鬼手横断。如果真有这样机密的事,以他的身份显然不够格知道。”
苏浣纱微微叹了口气,道:“江湖这潭水好深,我以为我们不去过问别人的事情,可以简简单单的过我们的日子。谁想到这样也不行。长风帮也好,九鼎门也好,鬼教也好,我都没想过去招惹他们,可是为什么灾祸还是要落到我头上来?我从小无父无母,是师父把我养大的,我的姐妹们都是。她们对于我来说,真的就是亲人,可是……”她说到这里,已经是泪流满面。
郑诗络看着她,心下有些黯然。亲人么?他早已没有亲人了。
又到黄昏。只是,郑诗络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晚霞了。
郑诗络其实是有些怕看到晚霞的,十年一瞬,十年只是一瞬,远不够他心里的伤凝结成疤痕。
黄昏,大风。天地有些摇晃。
一架驷马香车迎着黄昏的风沙缓缓的驶向村口的那间小店。这架车通身用上好的香木造成,车厢雕龙画凤,显得华丽而又有些俗气。
郑诗络和苏浣纱躲在离小店最近的一棵大树上,近到只要喘息声大一些,就会被人发现。可是就因为很容易被发现,他们其实又很安全。郑诗络和苏浣纱打了一个赌,他说这架驷马香车里面坐的是个男人。苏浣纱说男人怎么会坐这样的车?他们赌一招拿手的武功。
车停在了小店前面,没有人下车。车夫有两个,穿着白衣,扎着方巾,看上去眉清目秀。苏浣纱眼尖,看出那是两个女子。在小店里等了一天的长风帮西安分舵的舵主典铿走到了香车前面,抱了抱拳道:“尊驾总算是来了。”
车里没有人答应,只有一个车夫道:“典舵主,劳你久等。你要我们主人做的事,我们主人已经做好了。”那车夫的声音尖细,果然是个女子。
典铿道:“只怕还没有吧,至少,我就知道她们的掌门还活着。”
那车夫道:“放心,她就算真是朱雀转世,一样插翅难飞。”
苏浣纱的心突突突的跳,她知道这说的是她了。她的同门接连遇害,果然和长风帮有莫大的干系。这时她轻轻的抽出了短剑,随时准备跳下去。郑诗络伸过手来,按住了她。
典铿道:“那当然最好。不过,朱雀门给人传信,从来不会走漏风声,老实说,我原本并不主张把她们杀了灭口。现在如果走漏一人,反倒弄巧成拙。”
那车夫冷冷道:“典舵主,我只是来传信的。”
典铿道:“那,不知道尊驾是否已经拿回密函呢?”
那车夫道:“这些事,还是让你们李舵主来跟我家主人说吧,今夜三更,九里坡,让他一个人来。”说完,甩了甩鞭子,打马离开,竟是不屑于与典铿多说的样子。典铿停在那里,脸色一阵青白,却又无法发作。他身边几个手下脸色均有些尴尬,都低了头,不敢多说些什么。但是,当手下都低下头去的时候,典铿的眼里却闪过一抹笑意。
这些细节,郑诗络都看在了眼里。凭着一种直觉,他就知道这个人有很大的问题。而问题的答案则很可能就在那个车夫口里的九里坡。
九里坡。苏浣纱看了郑诗络一眼,感到心在胸腔里面跳得厉害。同门究竟是为什么遇害的,在那里很可能就能找到答案,不过,她能带着这个答案活着离开吗?鬼手横断,这是个近乎让整个江湖梦魇的名字。还有这个名字背后那个死气森森的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