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若飞这一次没有丝毫对这位武当少侠的不满,尽管鹿雪扉自报家门的时候似乎都把他给忘记了,只说了他们武当和桐柏两家名门。关若飞心里想的是,你是武当少侠,你爱炫你就炫吧,最好是你仗义出手,帮了人家一个大忙,人家大小姐感激不尽以身相许那才是最好了。
管家却似乎并没有被武当和桐柏这两个如雷贯耳的名门震撼的样子,他只是微微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多谢少侠的美意,小人去问问我家主人。”
看得出,他们确实有不小的麻烦,也确实需要帮忙。可是要不要这两位名门正派的弟子帮忙,他似乎还拿不定主意。只是管家的态度多少有些让鹿雪扉失望。他原本以为,听到武当和桐柏的名头,这儿的主人应该是喜出望外才对。
关若飞不紧不慢的走回去,在雪人身上拍了些雪,心中对管家的态度暗笑。武当小子,这下你可吃瘪了吧?
赵雨淅微微皱了皱眉头,和鹿雪扉一起走回到雪人跟前来,略加思索之后道:“鹿大哥,我们还不知道这里主人的底细,你刚才自报身份或许有些不妥。”
鹿雪扉大约没有想到赵雨淅会这么说,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却又不想露出不悦的样子,便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道:“没事,凭我两派的名头,料想他们也不敢生事。”
关若飞忍不住道:“鹿少侠,万一一不小心走进了你们武当派死对头的地盘呢?”他本来想忍住不说的,尤其是在赵雨淅先表示了不同意见之后,这样会显得他太轻易附和赵雨淅,而且也容易显得幸灾乐祸。可是他要能那么沉着冷静,他也就不是关若飞而是他大哥郑诗络了。
鹿雪扉对赵雨淅不敢有什么不满,关若飞这么一说,他可就上了些脸色,冷冷道:“关少侠放心,我武当弟子向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喜欢遮遮掩掩。万一有什么不妥,我总会护着你逃出去就是了。”
关若飞嘿嘿一笑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鹿雪扉道:“关少侠刀法超绝,若不是你有伤在身,在下倒很想向你讨教两招。”
关若飞哈哈大笑,道:“好啊,你耐心等等,我也正有此意。”
“你们……”赵雨淅看着这两个家伙说话越来越呛,不禁瞪圆了杏眼,双手一抱,气道:“够了啊!”真是的,她现在心里正有种莫名的不安,还不知道怎样排解呢,这两个人倒好,好像嫌她心里不够忧虑似的,倒先吵了起来。
对于某些人来说,赵小美女的“够了啊”三个字已经足够严厉了。用不着她再多说什么,这个世界马上又安静了下来。
看了看天色,应该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只是不知道主人会继续用丰盛的饭菜招呼他们呢,还是用别的东西?
可是,管家离开之后,却似乎是把他们忘记了。这个空旷而浩大的山庄充满了一种荒芜空荡的安静。
“岂有此理!”两个时辰过去之后,到底是鹿雪扉最先沉不住气了。静下心来想想,赵雨淅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在没有了解主人的情况之前就自报家门,要是遇到了对头,那就太糟糕了。或许是因为急于表现,才有些孟浪了吧。再看到关若飞那种似笑非笑,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赵雨淅深吸了一口冷冷的空气,果断的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既然刚才主人已经送客,那我们这就走吧!”
鹿雪扉略有迟疑道:“这岂不是显得我们太过示弱了?”
关若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赵雨淅道:“情况不明,我们不能不小心一些。”赵雨淅这么一说,鹿雪扉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三个人一同出了小院,跟着来时的路走出去。只是他们的马被牵到马厩喂食,他们还不知道马厩在哪呢。要是连马也不要了,那未免过于狼狈,三个人心里都有些紧张,却还是沉住气朝着常规的马厩的方向和方位去寻找。
他们一路找到别人的后院去了,马厩没有找到,却听到了一墙之隔的内院里面说话的声音。而最先听到的,俨然是之前他们听到过的那大小姐的声音。
“已经说了,我爹已经退出江湖很多年了,你们不肯相信,我又有什么办法?”
关若飞看见墙角有个半人高的雪堆,里面露了一截木料出来,显然是堆的一堆木材。他好奇心大,也不管什么避忌,就爬上了那个木材堆上去看院子里面的情况。赵雨淅和鹿雪扉倒是都觉得这有些不妥,却同样争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跟着关若飞爬上了木柴堆,在围墙上微微露出了一个头去偷看里面的情况。
里面的院子没有多大,但是周围种了很多树。都是些常青树,虽然盖着厚厚的白雪,露出来的部分依然青翠欲滴。而院中小桥流水,假山亭台,虽然不大,布置得却很是精致。此时,那个说话的大小姐和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以及十余个仆从打扮的人正背靠着假山站着。他们面前,小院的门口,则站着两个瘦高个儿。
这俩瘦高个儿一个全身白衣,一个全身黑衣,披头散发,脸上似乎没什么肉,也很难判断他们的年龄,就好像两具站着的骷髅一般。说他们高那是真的高,头顶几乎就与围墙齐平了。此时这两人离关若飞他们不过一丈来远,只是一半背对着他们。也似乎没有注意到墙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三个脑袋。
这两个人让关若飞这三个少年情不自禁的想到了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是的,他们不但形似,而且神似,更夸张的是,他们手里还拿着那传说中勾人性命的锁链。除了没有长长的吐出来的舌头,他们就是那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了。
也不知道是黑无常还是白无常在说话,或者这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都在说话,那声音尖刻而凄厉,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倒很像太监的声音。
“退出江湖?你们接了生死令,就是生死门的人,门内则生,门外则死,由得你们自己来选。”
生死门?赵雨淅看了看左边的关若飞,又看了看右边的鹿雪扉,看到的都是一脸的茫然。他们谁也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门派,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只是那种半人半鬼的样子,阴阳怪气的声音,让他们心里一阵阵的打着冷战。以赵雨淅和鹿雪扉的师门教谕来看,这必定是邪魔外道无疑了。只是听起来,这里的主人似乎和这生死门也颇有瓜葛呢。
那大小姐道:“我们没有听说过什么生死令,什么生死门。我再说一次,我爹已经退出江湖很多年了,请你们不要再来骚扰他老人家。”
那不阴不阳的声音道:“既然如此,那就依着生死薄上的记录来看看这家人该如何处置吧。周博文,本名周三黑,辛丑年生人,年四十有三。二十年前,被正派十一高手围攻,因生死令得脱。今忘本负义,背离本门,全家老小七十一口,当判入冰地狱。着生死判黑白圣手行刑。”
那话音毕了,关若飞三人也没看见这黑白无常有什么动作,就听见山庄内惨叫声四起,显然有很多人惨遭杀手。而这院中的大小姐等一众人脸色惨白,充满了恐惧,却像被人使了魔咒一般,只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鹿雪扉心头一震狂跳,却同时血气上涌,双足在雪堆上一点,飞身越过了围墙,手中的精钢长剑反射出了一片雪亮的光芒。喝道:“大胆妖孽!武当鹿雪扉在此,休得滥杀无辜!”他手中的剑长四尺三寸,宽两寸四分,是一把又长又宽,形状古朴的大剑,剑身犹如秋水般清亮,细看之下,还刻有铭文。
关若飞不怎么识货,赵雨淅却轻轻惊呼一声道:“想不到,他拿的竟然是武当派的镇派之宝真武惊雷剑!”她之前也没怎么注意过鹿雪扉的剑,只是这时鹿雪扉剑身在雪光中反射出几个大篆的暗影时,她才猛然惊觉,这把剑竟然是武当的名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