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了。”郑诗络听见那姑娘一阵尖叫,为的却是她的衣服被弄脏了,有点哭笑不得的同时,也退后了一步。而也就在他后退这一步时,那姑娘手一扬,郑诗络下意识的紧跟着一抬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一枚细小的钢针。可是他看见那姑娘微微一笑,就感到小腹一麻,很快的,全身也都没有力气了。
嘿嘿,那姑娘得意的笑了一下,弯腰拾起郑诗络手里的竹篙,将竹筏撑了开去。一边对郑诗络道:“我还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呢,不过,我的鬼影无形针上面用的可不是一般的麻药啊。我看你这个人有些古怪,说不定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药材。”
郑诗络听见这姑娘竟然把他看做了一种药材,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那姑娘制住了郑诗络,非常愉快的哼起了小调来,将竹筏划上到了岸边。岸边并没有别的人,只有一条全身长着雪白的长毛的獒犬。冲到她的面前来,对着三个动弹不得的人汪汪大叫。
那姑娘道:“雪狮,不用担心。你去把车子拉过来,我可拖不动他们。”
雪狮这时候反而不叫了,但是前肢微屈,呲牙咧嘴,摆出了一副准备攻击的姿态,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姑娘的身后。那姑娘有些奇怪的“咦”了一声,转过身时,却惊得合不拢嘴。
在她身后,郑诗络又重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道:“姑娘,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个好药材。不过,我真的也很奇怪,为什么好像什么毒药对我都没太大的用。你的鬼影无形针上淬的麻药确实厉害,可是很快也就过去了。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想求见药圣前辈。”
那姑娘有些沮丧的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摇摇头,对已经准备扑上去的雪狮道:“雪狮,先不忙咬他。我说,这位大哥,你有没有看见前面的屋子下面有一辆板车?麻烦你推过来,把这两位姑娘推到屋里去。你要是想自己把她们抱进去我也不管你。不过你弄脏了我的衣服,这笔账咱们还是要先算清楚的。至于你要看病,诊金、药钱,还有,要是你还想住几天,观察一下的话,嗯……”她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玉石做成的算盘来,噼噼啪啪的打了一阵,抬头道:“先收你十两银子的押金。”
“姑娘。”郑诗络道:“在下身上没什么钱。”
那姑娘看他一眼,转身道:“雪狮,咬他!”
雪狮得到命令,闷闷的咆哮了一声,“呼”的一下扑向了郑诗络。獒犬的体型本来就很大,这头雪狮更是个中的翘楚,趴在地上之时也像一头小牛犊一般,腾空而起的时候,那一身雪白的长毛比起狮子来,真是毫不逊色。
郑诗络知道这样的巨型獒犬一扑之力会有多大,他也不跟它硬抗,只是等雪狮将要扑到眼前之时,身形才突然一晃,闪避开去。雪狮扑了个空,矫健的转过身来,看着郑诗络,既有一种怒气,也似乎很是惊奇。
郑诗络道:“医者父母心,姑娘,听到别人没钱就放狗咬人,是不是也太势利了?”
那姑娘振振有词的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又不是一般的老百姓。第一,你不怕毒,第二,你的武功还那么好。像你这样的人,在江湖上一定属于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人。十两银子你都不肯拿,那你这人抠门就到了极致了。反过来,像你这样的人要是十两银子都拿不出,那不是活该被狗咬吗?”
郑诗络摇头道:“在下并不是什么风云人物。可是医者治病救人,乃是分内之事。当然,收取诊金也是天经地义的。在下现在是没带什么钱,可要是药圣前辈能够救治在下的朋友,在下将竭尽所能给予回报,如果是要钱,在下的兄弟也能拿得出来。”
那姑娘摇头道:“到时候你一拍屁股走人了,我找谁要钱去。啊对不住,师父说姑娘家不能说粗话。”
郑诗络道:“如果姑娘信不过在下,等治好了在下的朋友之后,可以让她去拿钱,在下留在这里干活如何?”
那姑娘道:“那可不行,师父已经过世了,这地方就剩下我。你要是留下来,孤男寡女的,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呢。”她顿了一下,道:“其实外面也没什么人了。嘿嘿,你来得不是时候,若是师父还在世,他老人家多半会给你救人的。至于我嘛,我现在也有很大的麻烦,那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所以我说你这个人不会看事呢,你要是拿点金银珠宝的让我看了开心,就算救不了你朋友,也可以救我呀。”
郑诗络看着她道:“你是说……药圣前辈……”
那姑娘道:“就是先师咯。他老人家活到九十多岁,倒是寿终正寝,无牵无挂的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呜呜呜……我总得存点嫁妆准备把自己嫁出去吧,可是又来了个天杀的家伙,把外面的路给我断了,没人来看病,也没人知道我的本事,叫我怎么继承师父的名声啊,呜呜呜……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人,还不肯给钱……”她嘴里哭得貌似很伤心,两只手挡住眼睛,其实一滴泪也没有。
说来说去,她还是要钱。如果她说的是实话,药圣已经仙去,她是药圣的弟子,想来本领也是有一些的。就不知道能不能解了阴医梅错的九重黄泉散。她说的天杀的,也多半就是鬼教的阴医梅错了,他在山谷外下了毒,外面的人根本无法靠近,从他们经过的那个村庄看来,这话倒是不假。
郑诗络道:“姑娘,在下身上确实没带什么钱。要不这样,姑娘你帮我救人,在下帮你对付那个阴医梅错。”
那姑娘奇道:“你怎么知道就是他?”
郑诗络道:“外面的人说这山谷附近闹鬼,靠近的人都会不明不白的死掉。我想,鬼魂之说,过于离奇,不可当真。应该是有下毒极为高明的人,用了让别人无法查知的下毒手法害死了那些人,他们查不出原因,就只能说是闹鬼。江湖上懂得下毒的人很多,不过,以五毒教为例,他们下毒的效果极为狠烈,却不是这么的鬼气森森。而且,他们也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对无辜的百姓下手。所以我想,应该会是鬼教六煞里面的阴医梅错。若是姑娘信得过在下,在下就是拼了性命,也要铲除这祸害。”
那姑娘哼道:“阴医梅错下毒的本领天下无双,你以为是那么好除掉的么?不过,你这人竟然不怕毒,这倒也难说了。好吧,这也算是师父过世之后,我自己的开张生意,要是做好了,你可得给我多拉些生意来,嘿嘿。是谁病了?什么病?”
郑诗络道:“不是病,是中毒,九重黄泉散。”
那姑娘看了他一眼,半笑不笑的道:“那这笔账就有得算了。阴医梅错最得意的九重黄泉散,你竟然还指望有人能解毒。我要是你,趁早安排后事吧。只不过,要是我能解了这毒,传出去我的名声是不是一下子就很大,到像这个山谷那么大了?对了,我也姓梅,单名一个姿字。师傅给我说是姿色的姿,不过,不要说我也没什么姿色,就算有,又有什么用?等我出名了,我就要改成资货的资。雪狮,没事了,自己一边玩去。”
郑诗络先后将李桐和芒芽抱进了草屋里,芒芽没什么大碍,梅姿只是在她鼻子里洒了一点药水,她就悠悠的醒了过来。梅姿却没有让李桐就醒过来,她先是给她把了脉,然后又拿来一个很小,只能用两个指头捏起来的玉质小碗,用一根银针从李桐的指尖放了些血进去。拿到另外一间屋子去了。
芒芽醒来之后有些迷糊,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郑诗络,这是哪?那姑娘是谁?”
郑诗络听着里面的屋子有些轻微的响动,又看着躺在眼前一张竹塌上的李桐,道:“她大概就是大夫了。”